原來他都知道。知道她想填補一屋子只有一個人的冷清,可從來不曾養過寵物,又害怕自己照顧不好。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出口。可藺瀾萻并不傻,兩人相處中的所有細枝末節里,她感受得到對方的遷就和愛護。而他甚至沒有要求回報。
心上像是打翻了一碗白開水,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但流動的水早已整個都變了原樣。
從來沒有這樣一個人,擔心她會害怕,懂得她的顧慮,還把她想要的都遞到她面前。
漂亮妍麗的臉蛋上,帶著微微茫然的緋紅,往日堆積的清冷和漠然也卸了下去,配著懷里肥嘟嘟的毛兔子,少女整個人透出一種稚氣的反差萌。
半晌,藺瀾萻眨了下眼:“它還沒有名字嗎?”
季晏挑眉:“我沒有這方面的細胞。”
“就叫它,太妃糖,怎麼樣?”她抱著軟綿綿的兔子,眉眼染上一點笑意。
“太妃糖?”
“對~”少女興致勃勃地抬眸,“因為——大白兔奶糖。奶糖又叫太妃糖。”
她又拍了拍另兩寵的腦袋,“你看,棉花糖、糖葫蘆、太妃糖,嗯!一聽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
季晏輕笑,“好。”他捏了捏太妃糖的耳朵,“坨坨,你終于有大名了。”
揣上新名字的太妃糖耳朵動了動,然后學著棉花糖的樣子,默默把屁股對準了他。
…
把三寵驅到陽臺后,季晏跟著藺瀾萻進了廚房。
男人幾次想要幫著打下手,可藺瀾萻見到他笨拙的樣子,忍不住拿手里的蔥拍在他的手背,謝絕了某人的幫忙。
沒一會兒油鍋里就響起霹靂吧啦的聲音,佐料煸炒的香味很快彌漫了廚房。
季晏倚在門口,神色溫脈地看著女孩穿著圍裙的背影,心里忽然很安定。有一種近乎全新的感受和渴望。
陽光從一側打過來,照著她后頸細細的絨毛,可愛又暖融。房間里充滿了鍋碗瓢盆的動靜,不覺吵鬧,是人間煙火氣。
原來和喜歡的人朝夕相對,并不會感到厭倦。在心愛的人面前顯露自己真實的樣子,也并不為難。
時光正好。
季晏微不可見地彎起了唇。
他想擁抱她。
…
晚飯過后,藺瀾萻窩在沙發里,拎了牧草喂小兔子。
太妃糖被打理的很干凈,小爪子都白白的,毛絨絨的有股香甜味。
她看了眼陽臺里的兔窩、兔糧、磨牙石,還有躲避屋、兔兔隧道等玩具。嗯……原來這就是某人所謂「不會養」的標準。
唇角悄悄揚起一瞬,她又慢慢打量了一圈周圍。
約莫主人性子冷,這屋的風格也是俗稱的性冷淡風。
當目光掃到身后的柜子時,倏然停下。上頭只簡單擺了幾本書,然而有個隔層上的物件瞧著眼熟。
藺瀾萻起身轉到柜子前,墊著腳想湊近去看,沒留意腰間撞到了下方的一本書,她反射性低頭去撈,卻有一只手先她一步,接住了滑落的書籍。
藺瀾萻這才意識到有人靠近,與此同時,后背被一個炙熱的胸膛虛虛壓住。
身后的氣息淡淡,但依然無法無視。
季晏謹慎地沒有碰到身前的女孩,他隨手將那本書放回架子,垂下眼皮看她:“想找什麼?”
男人溫熱的吐息灑到耳畔,有些癢,藺瀾萻敏感地縮了下脖子,不著痕跡地指了指上面,“那個。”
她聲音淡定,耳朵卻誠實地紅了起來,連帶著后頸也蔓上一抹粉。因著肌膚過分白皙,這一層胭脂色就更加顯眼,嬌艷的想叫人掐一把。
季晏指尖動了動,好歹克制住了。
然他低下頭,又故意湊近女孩的耳邊,聲音緩慢而低沉:“我幫你。”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側臉。果不其然,這一片如玉的肌膚也粉粉嫩嫩起來。
他饒有興致地牽起了唇。然而下一秒,某人就笑不出來了。
視線落在藺瀾萻所指的那個物件,季晏頓了頓,才慢吞吞地取了下來,“其實……”
藺瀾萻看著他手里的小玩意兒,良久,將它拿在了自己的掌心。
——銀杏玫瑰。
是那天,她抓了幾片銀杏落葉做成的‘玫瑰花’。
藺瀾萻眨了下眼眸,轉過身。
只是男人還僵硬地立在原地,于是她仍被困在他與柜子之間。兩人的距離很近,但沒有貼上,藺瀾萻背靠著柜子,仰起頭:“某人不是說,他沒拿麼?”
說什麼‘沒留意、不見了、被店員收起來了’之類的?
“……”記性要不要這麼好。
季晏看著她清亮的眼睛,眸色微變,他喉結動了動,道:“哦。沒留意,原來我是拿了啊。”
對面的表情無言了一瞬,她故意彎起唇:“是哦?不留心就收了起來,又不一小心地拿到了家里。”
季晏被她噎了一下,然而他很快笑了起來。
“萻萻。”他微微彎下腰,兩人的鼻尖似觸非觸,藺瀾萻下意識屏住氣,季晏的聲音也更輕了些,“你就非得讓我承認嗎?”
“You had me at 'hello'.”
驚鴻一瞥。
我對你,一見鐘情。
…
只一眼就?
藺瀾萻一愣,隨即又是一股熱氣沖上腦門:“算你,厲害。”
騙鬼呢!
他明明最開始對她避之唯恐不及!
還有!
怎麼什麼話都能被他說成情話啊!
……說不過這個男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