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宗成哼了一聲,坐了下來,抬筆沾了點墨汁,開始在白紙上,提筆揮墨。
他從一個破農莊里的莽夫,走到今日一等國公這個位置,‘忍’這件事,是他成功路上,做過千百遍的事情。
姜宗成一聲不吭地寫著。
姜綰則犯了難。
這得寫多久啊,早知道就直接爬墻開溜了。
搞得自己現在也在受罰一樣,還要躲在這假山后面。
期間,君玄澈懶懶地靠在椅子上,隨意問起,“聽說姜國公不喜歡姜綰這個女兒?”
姜宗成手里的毛筆一頓,頭也沒抬就說,“這世間,不會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除非是那孩子,寒了父母的心。”
“姜國公還挺尊老愛幼。”君玄澈收回視線,不咸不淡道。
姜綰聽了姜宗成的話,翻了個白眼。
說得比唱得好聽。
明明一直視盛氏的一對兒女,為自己的恥辱。
一直快到天黑的時候,外面傳來稟報聲——
“殿下,幽蘭衛那邊派人來傳話,做完最后的審訊,明日一早,便會放姜家老夫人回府。”
聞言,君玄澈看向姜宗成,“姜國公,可還滿意?”
姜宗成一顆心松了下來,起身朝君玄澈撫了撫身,“多謝攝政王寬宏大量,下官接回母親后,自會好生提點母親,絕不再犯今日之事。”
“回吧。”君玄澈不愿再與姜宗成多言。
姜宗成點頭,正要離開時,君玄澈看了眼紀寒。
紀寒會意,拿起剩下未抄完的白紙,遞給姜宗成。
姜宗成不明所以。
“皇上一向耳聰敏銳,今日之事,怕是姜國公,還是要在皇上面前表態,明日一早,本王會派人去府上取。”君玄澈道。
姜宗成悶著臉,拿過一摞白紙,快步離去。
在姜宗成走后,假山后面的姜綰,已經坐在地上,打了好久的瞌睡。
君玄澈起身,往假山走去,敲了敲她的腦袋。
姜綰驚醒。
才發現自己還在攝政王府里。
眼看著已近黃昏,姜綰也想先回去,但……
“我以后不會是貼身保護你吧?”
君玄澈睨著她,“你若是想,也行。”
“不不不,那還是您有需要我的時候,我再出面吧?不過,我也先說好,我其實就是三腳貓功夫,沒那麼大能耐的。”
姜綰真怕哪天三更半夜,君玄澈突然讓她瘋狂殺人。
那她就懵逼了。
“你那天,分身幻影……”君玄澈微微啟唇。
聽到這四個字,姜綰心中一凜,條件反射似的伸手捂住了君玄澈的嘴巴。
君玄澈皺了下眉,垂眸對上她的視線。
姜綰反應過來,嚇了一跳,立即松開君玄澈,往后退了一步。
“我先回去了!”
姜綰也不等君玄澈發話,匆匆忙忙就往府外跑。
原地,忽聽君玄澈輕哼一聲。
跑得比兔子還快。
過了一會兒,君玄澈回到書房,從華紫安遞給他的一眾招募副統領的報名名單里,翻出了姜綰那張。
以及,姜以沫的那張。
“這國公府,似乎變得有趣起來了。”
……
翌日,天沒亮時,姜宗成就接走了姜老太太。
姜家老太太昨天在如意司待了一日一夜,被接回國公府時,人都瘦了一圈。
回到府里,躺在床上,就忍不住對著姜宗成哭了起來,“宗成,你可得替娘做主啊。”
“娘這輩子,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可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你千不該萬不該,當初就不該娶了盛聆音那個賤人。”
“這賤蹄子,好好的日子不過,跑去廟里清修,鬼知道是不是背地里和哪個野男人在做那些男盜女娼的事情!”
“這回你必須給我休了她!否則我就死給你看!反正我也沒臉出去見人了!”
旁邊,蔣氏和姜以沫對視了一眼。
蔣氏上前,在姜老太太床邊跪了下來,一只手輕輕地握住姜老太太的腿,輕輕地揉捏著。
又細聲安慰,“老夫人這回受苦了,其實,都怪妾身不好,若是妾身當時沒有入府,姐姐也不會和老爺鬧成這樣。”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老夫人和老爺責罰妾身吧。”
蔣氏滿臉的自責與傷心。
“我也有錯。”姜以沫也順勢跪了下來。
姜宗成看著心疼極了,“伊湄,這不是你的錯,是景陽侯府,欺人太甚。”
“就是!盛家那個老東西,還以為自己還是從前那眼睛長在天上的侯府嗎?如今我們宗成,官位可在他之上!”
姜老太太憤憤不平地說道,“還敢拿權勢壓我!宗成,你等等就擬一封休書,去一趟凈慈寺,給我休了盛聆音。”
“好。”姜宗成絲毫沒有任何猶豫。
蔣氏心中一喜,卻還是拉住了姜宗成的手臂,“老爺不可,你就算對姐姐有再多的不滿,可到底姐姐是因為我的出現,才如此絕情,是我破壞了老爺與姐姐之間的夫妻之情。”
“而且,老爺若是休了姐姐,就徹底和侯府鬧翻了,還有大少爺和大小姐,以后京中的人,該如何議論他們?”
“老爺得為他們想想啊。”
說起姜星余和姜綰,姜老太太呸了一口,“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你看盛聆音教出來的那兩個不成器的東西,一個成日不見蹤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一個又整日追著男人屁股后面跑,昨日還敢出言頂撞我這個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