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燦指了指另一片地上。
姜綰沒出聲,找了個空點的地方坐下。
坐下后,見一個死尸正瞪著眼睛看著她,氣得一掌拍了過去,把死尸的臉扭到另一邊。
“誒誒誒!干嘛呀!我都死了還推我!小姑娘怎麼那麼沒禮貌啊!”
一個幽魂飄了過來,一臉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尸身。
又對著姜綰一陣罵罵咧咧。
姜綰聽到聲音,轉頭看向這個飄過來的幽魂,又看看剛剛被推的尸身,重新把那個臉扭了過來,對照了一下模樣。
重新看向幽魂。
幽魂見姜綰正盯著自己的魂魄處看,嚇了一跳,該不是能看見我吧?
果然,下一秒,姜綰指著他,“你怎麼死的?”
幽魂見她對著自己說話,看了眼周圍,指了指自己,“你,能看見我?”
“對啊,這兒其他人,不都在忙嗎?”姜綰指了指這山頭上的其他幽魂,睡得睡,打牌的打牌,身邊就飄了這麼個幽魂。
幽魂見狀,驚呆了,驚呆后,盤腿在姜綰面前坐下,開始訴苦,“我吧,原先是京兆尹府一個雜役,就是端茶送水,掃地擦灰的。”
“半個月前,府里的總管要安插自己的親戚進來,頂替我的活,就打發我走,可這個月的工錢還沒給我,我就問他討。”
“結果就給了個十個銅板,我一氣之下,就和他吵。”
“可那黑心總管,非但不把工錢給我補齊,還找了一群人來打我,活生生把我打死了。”
幽魂說著,痛哭起來,“我上有老下有小,又沒別的本事,全靠做雜役每個月掙那麼點工錢。”
“我就這麼死了被拖到這里來,我的娘子和女兒,到現在還在找我,以為我只是失蹤了。”
姜綰坐在旁邊,聽著他的哭聲,眉心緊緊皺起。
這個世道,還真是黑暗。
勤勤懇懇做事的老實人,卻總敵不過那些手握權力之人。
談笑間,便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但,手握權力,哪怕只是一丁點皮毛權力,就只想著欺凌弱者嗎?
“你別哭了,我如今只能安慰你,生死自有定數。你魂魄在這久久不散,如今也無濟于事,倒不如早日轉世,或許你與你家人們的緣分,還能續上。”
姜綰見了太多的冤魂,大多數留在世間,無非是心愿未了。
而后,又道,“把你的住址告訴我,我會給你的妻女一些銀子,讓她們后半生無憂。”
幽魂詫異地看向姜綰,“你,為什麼要幫我?”
“看你可憐罷了。”姜綰也不是肉麻的人,面無表情地轉開臉,看向別處。
幽魂跪在地上,給她磕頭,“多謝姑娘大義,若是來世,我一定好好報答姑娘恩情。”
姜綰抬手,做了個‘止住’的動作。
她看了眼不遠處,江燦正朝這個方向過來,她話鋒一轉,看向幽魂,“那你在這里待了半個月,可有見過有人,深夜鬼鬼祟祟來這里,埋什麼東西?”
幽魂想了想,立即點頭,“有!見過一次!”
“帶我去挖!”
姜綰:還真是,光靠自己挖得什麼時候。
這兒這麼多大兄弟呢!
幽魂往前面角落飄去,“就在這邊,你跟我來。”
姜綰跟上他。
江燦來的時候,就見姜綰起身,往南邊方位一個角落里走去。
嘴里還在嘀嘀咕咕的,不知說些什麼。
江燦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看了眼寂靜陰森的周圍,總覺得整個人都瘆得慌。
“江燦,快來。”
姜綰這時叫他。
江燦回神,朝她跑去。
幽魂帶著姜綰來到一個死尸最多的地方,這一塊地方的死尸最多,有些甚至時日已久,都化為了白骨。
“就在這些尸體下面。”幽魂說道。
姜綰點頭,朝江燦偏了偏下巴,“開始搬吧。”
江燦剛剛找了一圈,沒什麼頭緒,聽姜綰開口,彎腰就開始搬尸體。
搬的過程里,姜綰沒怎麼動,望著這濃重的夜色,她一臉八卦的問起,“你們殿下,為什麼不親自來啊?”
江燦一頓,頭也沒抬,“夜深殿下需要休息,何況殿下豈能紆尊降貴來這種地方。”
“這樣啊,說的也是,我還以為他怕黑又膽小,不敢來呢。”姜綰微微勾唇。
“你,說什麼?”江燦總覺得姜綰說的話怪怪的。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原先,殿下讓他記錄北王和姜綰說的話,他就覺得殿下奇奇怪怪的,怎麼開始關注姜家嫡女了。
再今日,又找姜綰來府里,和他一起來亂葬崗。
期間江燦就發現,姜家嫡女不似傳聞那般平庸廢柴,反而聰明又機靈。
現在又突然問起這個……
江燦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趕緊挖吧,這深山老林的,還不許人聊點別的東西啊,我畢竟是個女子,你真以為我不怕啊!”姜綰趕緊轉移話題。
兩人繼續搬著尸體。
終于在四更天時,從地里挖出了一個箱子。
打開箱子,六本厚厚的賬本放在其中。
姜綰對賬本沒興趣,又扒拉了一下箱子,什麼金銀財寶都沒有。
又往底下刨了個坑,也是空空的。
媽的,錢呢?!
她往幽魂看去,“還有別的地方嗎?”
幽魂搖頭,“我就見過他們來了這里,其他沒見過了。”
江燦以為姜綰在和他說話,“沒了,這些賬本都齊了,天快亮了,我們可以走了。”
“金銀珍寶呢?”姜綰感覺自己被欺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