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綰在趙子御走后,便一直坐在軟榻發呆,才剛分別幾天,她已經開始想霍時玄了。
察覺眼前跪了人,她自回憶里緩過神,低頭看了一眼,瞧見周永福那張滿是討好和激動的臉時,稍稍愣了一下。
“你......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這張略帶喜感的臉她似乎有些印象,多瞧幾眼,便越發覺得熟悉,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周永福聽她這麼問,臉上更帶喜色,畢恭畢敬道:“二小姐還記得奴才這張臉,是奴才的福氣,奴才之前是在先太子身邊服侍的”
言此,伸手又抹了把淚,“從前,太子經常讓奴才去丞相府給大小姐送各種各樣的東西,奴才還給二小姐您送了許多糖”
莊綰想起他了,是了,他是先太子身邊的人,以前算個話嘮,長姐常夸他機靈又有趣。
長姐......
莊綰心中涌出幾分想念和悲痛,從舊人口中再聽到長姐和先太子,她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好似這些年,只是她做的一場夢。
霍時玄說了,在陌生的壞境,不對,在仇人的地盤,不能露出真實的情緒,不然容易吃虧。
眼前這人雖曾是先太子的人,但能出現在養心殿,應該已經是趙子御的人了。
她望著周永福和他身后跪著的幾個宮女太監,開口讓他們起來,周永福躬著身,臉上還帶著歡喜和討好的笑容。
“二小姐,皇上臨走的時候囑咐奴才,把宮里最機靈能干的宮女和太監帶過來讓您選,這些都是奴才精挑細選的,您先合著眼緣選幾個,若是伺候的不好,再換便是”
莊綰只是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抿唇道:“你安排吧,我現在餓了,有東西吃嗎?”
周永福一拍腦門,惶恐道:“哎呀,您瞧奴才這腦子,皇上走的時候便吩咐了傳膳,奴才看見您太高興了,差點把這事忘了,奴才這就去”
這麼一耽擱,趙子御回來的時候,莊綰剛拿起筷子,四周跪了一地,莊綰也識趣的起身準備給他行禮,趙子御大步走過來握住她的胳膊。
“你不用跪,綰綰,在這宮里,你誰也不用跪”
這話引來眾人驚愕,旁邊伺候的宮人皆面面相覷,最后在周永福警告的目光中紛紛低下頭去。
晚膳全是按著莊綰從前的口味準備的,莊綰對趙子御還是有防備的。在他進來之前,她已經趁人不備把桌上的所有飯菜都檢查一遍,確定沒事后她才拿起的筷子。
倒不是怕他下毒,只是,雖然趙子御說,要把她的孩子當成他自己的。但她現在已經不相信他了,他是皇帝,豈會容忍其他男人的孩子混亂皇室血脈?
用霍時玄的話說,鬼才相信這哄小孩的話!
所以她得時不時防備著,以免趙子御悄無聲息的把她孩子打掉了,霍時玄對這個孩子充滿期盼,每天都要摸摸的,無論如何,她都得保護好。
一頓飯吃下來,莊綰一句話沒說,趙子御給她介紹著菜品,然后就一直在投喂,莊綰溫順的像個兔子,他喂什麼她便吃什麼。
倒不是她想溫順,而是她看見趙子御后,腦子里一直在擔心一件事。
用了晚膳就該睡覺了,晚上她住哪?若是趙子御讓她住在養心殿怎麼辦?
這般憂心的想著,莊綰考慮要不要拿個防身的東西在手里。若是他逼迫與她同床共枕,她還能用來抹脖子威脅......
她陷在自己的思緒里,趙子御見她如此乖巧的模樣,心里也歡喜,把她喂飽之后自己才開始動筷,周永福在旁邊看的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莊綰覺得霍時玄有句話說的很對,遇到很糟糕的事情時,想什麼來什麼,怕什麼來什麼,晚膳之后,趙子御果然要把她留在養心殿。
“再過幾日,永寧宮就可以住了。到時候你再搬過去,這幾日你先在這里住下”
莊綰其實受不了這般折磨的胡亂猜測,她深呼了口氣,雙手捂著小腹,索性,先直接把話跟他說開。
“皇上,無論您是不是真的要當孩子的父親,這孩子都是我的命。所以,您應該不會在我懷孕的時候,逼我......侍寢,對嗎?”
趙子御愣了一下,繼而深深凝視著她,眼底有些受傷和無盡的苦澀,伸手摸著她身前垂落的一縷發絲,嘆聲道:
“綰綰,你的命比我重要,無論,我有沒有福氣做這個孩子的父親。無論,我有多渴望得到你,我都不會傷害你,我便是再禽獸,也不會在這時候要你”
如今人已經在他身邊,他不急著這一時半會,她懷著孕,強行要她只會傷了她,他可以等。等到她忘了霍時玄,等到她回到從前那個一心只有他的莊綰。
巫師已經在來大周的路上,快到了......
趙子御的話稍稍安撫了莊綰的情緒,她猶豫了下,抿唇又試探道:
“那......那若是我住在這,皇上......皇上住哪?”
潛在的暗示是,我不要跟你同床共枕。
趙子御目光黯淡,卻面帶柔情,“我最近有些忙,許多朝政要處理,御書房有歇息的地方,這幾日我都歇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