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珩一雙浸染了陰沉的眼眸從窗外轉向金寶,看著他。
金寶忙低頭,“蘇姑娘第一次吃牛乳蒸蛋,回去之后腹痛難耐,求了夫人請大夫,夫人說蘇姑娘事多,回絕了。
那天晚上,蘇姑娘沒給世子爺送宵夜,世子爺問卑職為何沒送,卑職說蘇姑娘吃了牛乳蒸蛋不太舒服。”
金寶回稟的清清楚楚。
陳珩皺著眉,隱約想起來是有這樣一件事,他當時大概是忙著藥方推行和藥價的事,聽到了,但沒理會。
他沒往心里去。
之后的家宴,但凡他和蘇落挨在一起,他還是給她盛那牛乳蒸蛋吃,蘇落也都一口不剩的吃了,只是吃過之后......要難受多久?
這個認識讓陳珩如鯁在喉,心里生出一種陌生的,酸酸漲漲的,生澀之疼。
“類似的事情,很多嗎?”
金寶想了想,從身上摸出一張藥方,送到陳珩跟前,“這是子慕生病那幾天,府里的大夫給子慕開的方子。”
陳珩接過來看了,他常年和太醫院打交道,多少能看懂一點藥方,一眼掃過去,沒發現什麼不對,揚了一下眉梢。
金寶道:“子慕就是尋常風寒,按理說,吃三兩天藥就該好了,沒道理越來越嚴重,這方子里的枳實麻黃卻是子慕那麼小的孩子禁不住的。”
金寶這樣一說,陳珩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府里的大夫都是醫術一等一的好,不至于連個風寒都治不了。
之所以治不了,怕是有人授意。
陳珩先前只當是母親嫌棄蘇落身份低,不愿意她做世子夫人罷了,卻沒料到已經動了殺心。
“這方子,從哪來的?”
“當時因為打聽到蘇姑娘帶著子慕去過御春堂,卑職便去御春堂詢問了一下,那給子慕看診的大夫給的,這也不是原本的方子,只是他記得上面的藥,重新寫了一份。”
陳珩眼底帶了怒火,“既是之前就知道這些,為何今日才說!”
金寶欲言又止。
陳珩憤怒的拍了桌子,“說!”
金寶低頭,“世子爺馬上就要和顧姑娘成親了,卑職說這些,不是讓世子爺為難麼,以后世子爺還如何與顧姑娘舉案齊眉,成親了,她才是世子夫人。”
陳珩眉心微皺,頓了一下,眼中蔓出震愕,“你是說,這方子,是瑤兒指使人下的?”
金寶點頭。
陳珩瞬間攥緊了拳。
一時間,這真定的酒樓包間里,靜的萬籟無聲。
過了好久,陳珩那攥起的拳頭狠狠一拳砸在桌上。
第27章 意見
“大哥,你可太能干了,足足五大桶!”春杏望著被簫譽提下騾子車的五桶下水,眼底既是震驚欣喜又是擔心不安,圍著騾子車轉了好幾圈,“可雖然現在天氣還冷,但隔夜的鹵下水再賣的話,味道會不會不太好啊?”
這就是五大桶,每天還要從鎮上的屠戶那里提兩桶。
這就是七桶。
她們根本賣不完啊。
蘇落從鍋里舀了一瓢熱水,又從缸里兌了半瓢冷水,把臉大概洗了一下。
一邊用帕子擦臉一邊朝外走,“明天做出來的,給你留兩桶的量家里賣捎帶著咱們自己吃,送兩桶的量去云祥酒樓,剩下的我要帶到真定縣城去。”
“帶去縣城做什麼?”簫譽把那五桶下水靠著墻根一溜放好了,朝蘇落看過去。
“我想看看能不能在縣城拿下個酒樓什麼的,咱這東西味道肯定沒問題,別人不能接受也只是因為下水腌臜。
現在云祥酒樓已經下了契約開始在酒樓賣,這就是咱們的招牌,我明兒拿著這契約去真定,看能不能談下來一家半家的。就算是談不下酒樓,談個熟食鋪子也行。”
春杏一臉難以置信看著蘇落。
她只覺得,她家小姐自從離開鎮寧侯府,越發的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以為能在春溪鎮把下水賣到酒樓去,就已經是頂天的好了,每天酒樓帶散賣,能賣四桶,這就賺小六百文呢,這可是每天的凈收入啊。
她家小姐竟然還想賣到真定去?
春杏說不上此刻到底是什麼心情,只覺得春寒料峭的季節,她出了一身的汗,忽然就有用不完的干勁,熱血沸騰的。
明明蘇落是看著簫譽說的,也沒看她,她還是點了點頭,點完,覺得不夠表達自己,又很重很重的點了點頭。
簫譽聽到這些倒是不意外,今兒上午過來蘇落不在他就猜到了,只是笑道:“云祥酒樓就算是簽了契約,可食客們的反應這些也都還暫時不清楚,單憑一張契約,很難有說服力。
再者,就算是你簽下了真定的酒樓或者熟食鋪子,那邊每天只要一桶的量,你每天也要往過送嗎?搭上人力物力的,我知道你不怕辛苦了,可力氣不是這樣憑白耗費的。
如果云祥酒樓忽然加單呢?你是接還是不接?
云祥酒樓雖然在春溪鎮,但是春溪鎮是津南和真定的交界,這邊又挨著官道驛站,每天來來往往的食客很多的。
不如先把云祥酒樓這邊做好,等食客的反應成熟穩定了,再去真定的酒樓談,這樣勝券也會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