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在最初的時候震驚尷尬,現在問起這些,倒是一幅虛心討教的樣子。
這也不知道是給家里妹子問呢還是給心上人問呢,倒是個體貼的人,他可見過不少男子,一提女子的葵水,那就跟見了死人一樣直呼倒霉晦氣。
簫譽這樣的,少見,老大夫不免又多說兩句,“來葵水的時候切莫累著,更不能有房里的事......”
直到從回春堂出來,簫譽耳邊都還嗡嗡的呢。
葵水?!
蘇落女扮男裝,他也不好買包紅糖送過去,可他要是不買,蘇落自己知道買不?
那傻丫頭今兒還打算和人家喝酒呢!
這幸虧是沒喝,來葵水還要陪酒,那不玩命呢。
再者,她一下攬下那麼多訂貨,今兒還要忙著搓洗下水,明兒還要起大早煮下水,大夫說不能累著,她這不累也不行啊。
一路走,殺人如麻的小王爺一路琢磨,走到糖鋪子門口,啪的一拍掌,琢磨個屁,不琢磨了,這麼好的噓寒問暖拉近感情的機會,他竟然還琢磨?
腦子讓鳥叼走了吧!
不如就順其自然,揭穿她這女扮男裝的把戲,自己還能光明正大的打著我就是對你有意思的旗號靠近。
不過,這樣的話,他也得找個機會和蘇落說一下自己的真實身份。
倆人都瞞著身份,誰也別說誰騙誰,這有一個被揭穿了,另一個要是還瞞著就不太地道了。
簫譽打定主意,進糖鋪子里買了二斤紅糖,順便又要了一罐蜂蜜,出來轉腳去旁邊鋪子里買了三斤雞蛋又去衣裳鋪子里給蘇落挑了一套夾棉的衣裳。
出門的時候,聽見店老板說什麼葵水布之類的,又頂著一張只要我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的臉,在店家驚疑好奇的目光下,硬著頭皮給蘇落買了一打十二條軟綿的葵水布。
用藍布包了。
還順帶了一個湯婆子。
雜七雜八提了一大堆,南淮王蕭小王爺去了蘇落家。
他去的時候院里一個人沒有,就兩只狗崽崽在院里玩呢,耳朵倒是靈,他一推門,兩條狗嗖的轉頭看過來。
見是他,搖著尾巴啊嗚叫了兩聲,又去玩了。
狗叫聲到底驚動了屋里人,春杏從正房出來,見是簫譽,臉上一閃而過一抹慌張,“蕭大哥有事?”
第46章 別怕
“我找蘇大有事說。”
簫譽說著,春杏的目光兜轉在他兩手提的東西上。
藍布包里是什麼她不知道,但是那一兜雞蛋她看的清清楚楚,該不會是蕭大哥發現她家小姐女扮男裝了吧。
提雞蛋來什麼意思?
蕭大哥要干什麼?
有事說要說什麼?
春杏腦子里一片麻,心里琢磨不清,手指搓了搓衣服邊兒,“那個,我大哥睡了。”
簫譽揚了一下眉,見春杏一臉的慌張難掩,笑了一下,“別怕,沒事。”
他聲音溫和,帶著一股讓人心安的沉穩,春杏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那年大雪。
她跟著蘇落陪鎮寧侯夫人去大佛寺上香,去的時候不知怎麼,快到大佛寺門口的時候忽然馬車受驚,蘇落從車里滾了出來。
一頭跌撞到地上,額頭被地上的干樹枝子結結實實刺了一下,當時就流血了。
大佛寺哪有大夫,鎮寧侯府夫人眼底帶著厭煩,一句安慰沒有,直說蘇落晦氣,竟然在寺院門口鬧出血光,撂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那時候蘇落和她都嚇得不行。
既怕這額頭上留了疤毀了容貌,又怕因為這血光之災憑白擔上一些莫須有的罵名。
后來還是寺院的僧人帶蘇落去了禪房,找了寺院里的草藥膏子,擦洗了傷口涂了藥膏。
陳珩來大佛寺接鎮寧侯夫人回家,因著雪大天色又晚,鎮寧侯夫人說要留宿一夜。
那天晚上,陳珩也像現在這樣,站在她們房門前,問她:“蘇落呢?怎麼吃晚飯的時候不見她?”
春杏怕陳珩也說什麼晦氣的血光之災,撒謊道:“小姐睡了,奴婢就沒叫她。”
天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里在叫囂什麼:快去安慰安慰小姐吧,她快嚇死了。
但陳珩只很不悅的皺了眉,一句話也沒說,轉頭走了。
春杏記得清楚,陳珩走出禪房的院子,她一回頭,看見蘇落咬唇站在屋門口,望著陳珩離開的方向失神。
啪-
一個響指在春杏跟前打響。
簫譽依舊挑著半邊眉毛,問她:“想什麼呢?”
春杏一收神,抿嘴扯出一個笑,讓開身子,“蕭大哥進去吧。”
以前春杏盼著陳珩能進屋安慰一下蘇落,但她說蘇落睡了,陳珩就走了。
現在......
春杏說不清自己怎麼想的。
如果非要究一個原因,那隱約是她希望蕭大哥能和她家小姐有點什麼吧。
簫譽看了春杏一眼,沒再說話,提了東西進屋。
一進去,在堂屋迎上蘇落一張同樣帶著慌張的臉。
蘇落眼睛大,帶著一點怯怯的慌張站在那里看著他,讓簫譽一進來心就酸軟一片,他想了一路的開場白此刻全從腦子里跑光了。
“那個,我去回春堂問了大夫。”
簫譽將東西放到堂屋的桌上,大拇指的指腹搓了搓自己鼻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