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眼底帶著發紅的濕潤。
“等我醒來之后,這孩子就央求我,想要拜我為師,王妃,我不是不答應這孩子,論理,他救了我的命,我給他做個師傅教習他一些學識本事理所應當。
可......
我想不起我是誰,我想不起我為何受傷。
我是在老林子里被發現的,受了那麼重的傷,當時肯定是經歷過一場惡戰的。
我身體恢復之后,我試過自己的功夫,不是我自吹自擂,我的功夫確實不差,能將我傷的那麼重,對方必定功夫更強。
我若貿然收了子慕和小竹子做徒弟,我怕給這倆孩子帶來禍患啊。
其實何必一定要拘泥于拜師呢?就沖子慕和小竹子對我的那份恩,我將畢生所學傳授他倆也可以的。”
“不行!”
蘇子慕嗖的從他師傅腿上直起身來。
氣鼓鼓的小臉帶著一股堅定的認真。
“就要拜師的,我不要你報恩,我就要拜師,我不怕麻煩,我姐夫是南淮王,我怕什麼啊,我姐夫說了,只要我姐好好和我姐夫過,我在京都橫著走都行!”
蘇落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倒霉孩子,瞎說什麼!
瞪了蘇子慕一眼,蘇落道:“你們倆實在哪個山上救得人?好端端的,怎麼跑山上去了?這些日子不是一直在習武堂嗎?”
自從蘇子慕將春溪鎮的那幫孩子都弄來,他幾乎日日都在那習武堂待著。
蘇子慕道:“就是后山呀,那天小竹子忽然想吃烤兔子,姐姐,你說小竹子對我那麼好,他想吃個烤兔子我能拒絕他嗎?
當然是給他安排啊。
兔子又不會去習武堂找我們,我當然只能去給他抓啊。”
小竹子一臉你高興就好的表情,生無可戀的靠著墻站在那里,一句話不想說。
然而當蘇落朝他看過去的時候,他立刻義正言辭,“對,我突然想吃兔子,想吃的不行,不吃就活不過去那種。”
蘇落:......
倒也大可不必!
蘇子慕道:“就這樣,我倆就去了后山,后山的山腳下呢,肯定是沒有兔子的。就算是有也得守株待兔,那不符合我和小竹子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
蘇落:......
心好累。
突然也不是太想知道你們到底怎麼就得人了。
“就在我和小竹子藝高人膽大的進了后山的林子里,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砰的一聲響,我和小竹子機敏的反應過來,順著聲音的來源方向看過去,就眼睜睜看著一個人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反正我倆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好掉了水里。
好家伙,要不是我和小竹子發現的及時,他就被水沖走了。
然后我倆就把他給救了。
他身上的傷實在太嚴重了,我倆不敢讓京都的大夫給他瞧,怕治不好他,就讓張小川回春溪鎮請了王獸醫過來。”
蘇落:......
這理由真是清新脫俗。
傷太重了,所以請獸醫來看?怎麼?給人看病的大夫都不配看重病了?得給畜生看的才行?
“然后......”
蘇子慕巴巴的小嘴還要說。
蘇落一抬手,拒絕了他,“好了。”
“不愧是我的親姐姐,這就和我心有靈犀,不用我說完你就全明白了。所以,姐姐是不是也覺得師傅應該收了我和小竹子做徒弟?”
蘇子慕一邊說,一邊朝蘇落狂眨眼。
眼睛都快抽筋了。
“師傅當日受傷,穿的是什麼衣服?身上可有什麼能代表一點點身份的東西?”蘇落懶得搭理蘇子慕,朝師傅道。
“穿的是一身極其尋常的灰色粗布衣衫,尋常見的方口厚底布鞋,其實從醒來之后,我也找過或者試圖回憶過任何與我身份相關的信息,可惜,什麼都沒有。
沒有玉佩,沒有信函,什麼都沒有,就是一身最普通的衣裳套著我這個人。
不過,我的功夫倒是有跡可循,我的拳,打的是蕭家拳。”
蕭字挑動了蘇落敏感的神經。
“師傅知道蕭家拳?”蘇落笑問。
“我雖然對過往人事沒有了記憶,但是功夫路數那些還是知道的,我憑直覺打出來的拳,就是蕭家拳。”
“失憶了,卻知道蕭家?”
師傅道:“三歲孩童也知道,”堂堂名將蕭濟源,半路武學,卻自創一套拳法,拳法精妙,在戰場行云流水。
蕭濟源。
簫譽的親爹。
蘇落沒料到在這里聽到這樣的名字。
“師傅對蕭家軍很了解?”
師傅搖頭,嘆一口氣,“也許了解,也許不了解,都不記得了。”
“聽子慕說,師傅精通排兵布陣?”
師傅道:“我不知道是從前專門學過還是我可能在軍中待過,真的記不住了。但是那日子慕和小竹子帶了沙盤來,我只覺得親切,子慕帶了兵書來,我看了,能給他講解一兩段。
至于精通,不敢當。”
“我可以參觀一下師傅的書房嗎?”蘇落笑問。
“當然!”師傅起身相引,“但這書房里的書,都是子慕和小竹子送來的。”
“師傅平日不出門嗎?”蘇落跟在師傅身后,隨著進書房。
“不出去,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是當時弄傷我的人肯定知道,我沒有恢復記憶,不敢貿然出去,慶幸得小竹子和子慕的照顧,王妃,請。”
一間書房不算大,但是三面墻都放著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