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嘴唇緊抿,沒說話,跪在春杏一側,等春杏說完,她跟著一起磕頭。
平安跪在玉珠旁邊,眼底噙著淚。
“我家王爺雖然不算什麼好人,可他做的事,全都是為了活命,自保之余,也為了老百姓。
是誰讓老百姓能吃得起飯買得起藥的?
是我們王爺!
是誰改革了藥堂改革了藥品改革了藥方?
是我們王爺!
這算得上是行善積德了吧?
積大德。
那缺德的尚且活的好好的,憑什麼我們王爺就要遭這個罪啊!”
蘇子慕和小竹子跪在另外一側,距離大家有點遠,倆小東西碎碎叨叨一邊說一邊拜,也不知道說了點啥。
反正滿院子都是祈求上蒼睜眼。
可這上蒼若當真睜眼,怎麼還會禍害遺千年好人沒好報呢?
你要問,就會有人給你說:因果輪回。
呵呵。
“喂!”
就在所有人又哭又罵,一邊求蒼天開眼一邊罵蒼天無眼的時候,屋里忽然傳出簫譽一聲話。
所有人轉頭朝正屋看過去。
正屋堂屋,簫二譽連滾帶爬扒在門縫上朝里瞧。
他哥坐在椅子上,臉色鐵青,眼底赤紅,拳頭攥的很緊,“不喂就是等死。”
等到天黑等毒素自行褪去?
那是癡人說夢。
等到天黑就是等死。
幾位大夫研究了這個藥丸,主要成分還是龍心草。但是里面配合了幾味其他的,都是清熱解毒的藥物,耳熟能詳。唯有一味或者幾味,幾個大夫辨別不出來。
如果這是解毒的藥丸,那麼這幾味辨別不出來的,就是真正救命的。
如果不是......
那這就是催命的。
就是在賭。
賭一把。
簫譽這一輩子運氣都不好,唯獨在遇到蘇落這件事上,他覺得自己是好運的。
既然是好運的......那就祈禱一次好運到底。
徐行將藥丸化了,簫譽親自端了那碗藥湯。
蘇落根本已經牙關緊閉。
他只能自己含一口,然后以口渡藥。
這樣親密的動作,但凡換個時間,大家都會看的臉紅心跳。可現在,屋里四個爺們兒大夫一個長公主,算上扒在門縫的簫二譽,全都一瞬不瞬盯著簫譽。
那一小碗藥,被簫譽一口一口一滴不灑全都喂進去了。
平安趴在窗戶上,窗戶紙讓他捅個窟窿,可眼前是模糊的,他一個大男人,刀尖舔血的日子天天過,今兒卻哭的停不下來。
“里面到底什麼情況?”春杏趴在旁邊等結果。
偏偏平安一下一下的擦眼淚。
玉珠不耐煩,一把扯開平安,自己看過去。
大家都嗷嗷的哭。就她,哭了一會兒眼淚就跟干了一樣,不哭了。
鐵石心腸吧。
沒有心吧。白眼狼吧。
......
心里明明刀割一樣的疼。
......
玉珠盯著屋里,才看過去,就見原本躺在床上的蘇落忽然一個翻身。
“哇!”
蘇落一側身,一口血吐了出來。
黑色的,帶著惡臭的腥味。
簫譽原本坐在床榻邊,蘇落翻身吐血那一瞬,徐行矯健的活像個運動員,一個箭步沖上前,一把提了簫譽將他甩到旁邊,然后摁住蘇落爬在床邊的后背。
才吐了血,誰知道吐沒吐干凈,不能平躺。
趙太醫拿了銀針上前,在徐行摁住蘇落的同時,趙太醫銀針刺穴。
蘇落跟著又一大口污血吐了出來。
帶著血塊。
墨鐸的隨行大夫和簫二譽的大夫忙準備清水,火盆,燒酒,銀針,艾灸.......
“再刺一下,吐到吐不出來,立刻扶起來行針,還是之前的穴位,燒山火的針法再來一遍。”
屋里大夫忙中有序。
長公主攥了簫譽的手,娘倆站在旁邊。
玉珠扒在窗戶上,她眼尖,一眼看到地上有個反光的,“王爺,桌子底下有東西!”
第404章 回去
玉珠的聲音忽然從窗外傳進來,簫譽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一瞬,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玉珠到底說的是什麼。但是眼睛快于腦子,已經朝玉珠說的桌子底下看過去。
是個亮晶晶的圓球。
簫譽走過去彎腰將那圓球撿起來。
礙于之前包被被涂了毒液的教訓,他墊了一方帕子。
長公主也看過來,“是什麼?”
簫譽將那圓球送到長公主眼前,“夜明珠,桌子底下光線暗,玉珠瞧見了。”
夜明珠上雕刻著繁復的花紋,是一朵層層疊疊含苞待放的牡丹,牡丹旁邊,刻著一行字:碧花落前庭,重云韞日月。
長公主抿了一下唇,“南國那位嫡公主,閨名趙韞姝。”
一個落,一個韞。
一個蘇落,一個趙韞姝。
不出意外,蘇落應該叫趙落什麼吧。
那南國皇室專用的包被,這刻著字的夜明珠,無一不顯示著蘇落的身份——南國丟了的那位公主。
這也就解釋得通五年前皇上為什麼要處心積慮聯手鎮寧侯得到蘇落了。
只是,南國的公主,為什麼會落到乾州?
長公主和簫譽相視一眼,誰也沒有問什麼,眼前就不是提這件事的時候。
蘇落蠟黃著一張小臉,耷拉著腦袋坐在床榻上,胸前背后全是銀針,里衣被汗水和血水打濕,貼在身上,散落的頭發絲絲縷縷的黏在臉上,看上去那麼可憐那麼無助,宛若一葉浮萍,尋不到停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