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砸在了雪梨湯的瓷盅上,瓷盅一個晃悠,砰的翻扣在地。
旁邊小內侍忙上前,“哎呦喂,師傅師傅,可是燙著您了?沒事吧。”
內侍總管皺眉,“凍得手都木了,沒拿住,一會兒陛下要......”
“沒事兒沒事兒,里屋還煒著一盅呢,就是碎了的這個,是陛下常用的那個瓷盅,屋里那個是個新的。”
內侍總管覷著地上碎掉的瓷器渣子,松了口氣,“嗯,別陛下喝的時候沒得用就好。行了,你去看看里屋的好了沒,這個我來收拾吧。”
小內侍還想說什麼,內侍總管已經拿起了旁邊的掃把。
他只得進了里屋。
內侍總管彎腰,親自將碎掉的瓷片掃了,瞧著左右無人,從懷里摸出一個小瓶兒。
這是他師傅的東西。
專門用來銷毀瓷器的。
他偷偷見過一次,上次皇上對湯藥起了疑心,他師傅就將那裝藥的瓷盅故意打翻了。然后其他小內侍用了旁的瓷盅裝藥,他師傅用這東西把那個碎掉的瓷片銷毀了,皇上最終什麼都沒有查到。
他有樣學樣。
也在這放著雪梨湯的瓷器上做了手腳,下了慢性毒藥。
現在來了個神秘人,他心頭惴惴不安。
再次有樣學樣,將這瓷器銷毀。
小瓶兒里的東西倒在那瓷片上,不消片刻,瓷片便被腐蝕掉。
(我編的,理論上就是氫氧化鈉,只不過在這里被神化了一下)
地上收拾干凈,屋里也沒有什麼氣味了,內侍總管將窗戶關了,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喝牛乳,才喝了一口,一個小內侍急匆匆跑來,“師傅,陛下叫你過去呢。”
內侍總管壓著心頭的不安,擦了擦嘴角和手,忙起身過去。
御書房里,瑞腦消金的香爐里燃著裊裊龍涎香。
皇上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他一進來,皇上便道:“今兒的雪梨湯呢?”
內侍總管忙道:“茶水房里煒著呢,奴才這就去拿。”
皇上看了他一眼,道:“這點事就不用你親自做了,隨便叫個小內侍端進來吧。”
內侍總管垂著眼,應了一聲,回頭吩咐門口的小內侍,“去把陛下的雪梨湯端來。”
吩咐完,他眼角余光去看旁邊的女人。
看不到容貌,只能看到腿和腳。
那腳讓他很輕的瞇了一下眼。
第419章 同伴
倒不是別的特殊。
就是腳上的鞋有些特殊。
他隱約記得,以前在哪里見到過這樣的鞋。
這鞋不是市面上賣的那種鞋。
冬日天寒地凍,貴族穿著皮毛一體的厚實靴子,平民穿著棉鞋,而她腳上這個,不是棉鞋也不是獸皮靴子。
小內侍動作很快,內侍總管不且搜尋記憶,小內侍就將雪梨湯端了進來,畢恭畢敬放到皇上的桌案上。
皇上一揮手,他看了內侍總管一眼,退了下去。
剛要走到門口,皇上忽然問,“這是茶水間煨著的?”
小內侍忙頓足回首,道:“是。”
皇上擺了擺手沒再說什麼,小內侍轉頭推門出去。
皇上沒理內侍總管,只朝站在當地的女人說:“你瞧瞧。”
那女人抬腳過去,直接掀開了放著香濃雪梨湯的瓷盅蓋子,雪梨湯沁人心脾的香甜氣味涌上來,她皺了皺眉。
她判斷錯了?
難道皇上體內的毒不是雪梨湯日日浸潤?
她到了一盞,吹涼了,抿了一口。
內侍總管眼觀心心觀鼻,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面無表情。
皇上掃了內侍總管一眼,看向女人,“如何?”
女人已經嘗了兩口雪梨湯,都是正常的。
不應該啊。
皇上近日來喝的藥她剛剛已經檢查過,藥沒有問題,皇上用的杯盞她也檢查過,杯盞沒有問題,甚至香爐里的東西也檢查了,香爐也沒有問題。
所有的東西也不會混在一起相克。
最后便是這雪梨湯。
怎麼會沒有問題!
不可能!
她回頭看向內侍總管,“這是皇上平時用的湯盅?”
內侍總管心頭天人交接。
他記得很清楚,茶水房里屋用的湯盅,根本不是這樣的,是一個紫色花紋的。
現在端進來的這個,和他碎掉的那個反倒是一模一樣。
那小內侍什麼意思?
他是要回答是還是回答不是?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想去分析。事實上,心頭天人交接,面上也只頓了一個呼吸的功夫,他開口,“是。”
所有的一切,都賭在這一個回答里。
女人盯著他看,忽然轉頭朝皇上道:“能叫剛剛端湯進來的小內侍嗎?”
皇上一聲應允,內侍總管連忙傳話。
那小內侍連看都沒看內侍總管一眼,低著頭就畢恭畢敬的進來。
“這是朕素日用的瓷盅?”皇上問。
內侍總管心跳的砰砰的,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如果這個時候,女人抓起內侍總管的手腕切個脈,一定能發現問題。
但她只朝內侍總管臉上看過去。
內侍總管這一刻仿佛面癱了一樣,她什麼都沒看出來,最終看向那小內侍。
小內侍一臉茫然不解,但點頭,“是。”
皇上又道:“朕記得,茶水房每次雪梨湯都煨兩盅,去把另外一盅端來。”
內侍總管呼吸有點緊,只覺得嗓子眼像是被夾住一樣。
小內侍一臉平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