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這一聲應諾,內侍總管只覺得吊在嗓子眼的那口氣,一下順了。
不過須臾,小內侍端了另外一盅雪梨湯進來,紫色花紋的瓷盅,正是平時里屋用的那個。
皇上也見過這個,有一次他嗓子不舒服的很,一天喝了兩壺。
一壺是青花瓷的瓷盅,一壺就是這個紫色花紋的。
皇上朝女人看過去。
女人又檢查了紫色的瓷盅。
沒有任何問題。
她眉頭緊鎖,只覺得不對勁。
皇上明明中毒了。
“這瓷盅都是平時用的?今兒沒有換過?”她問。
不且內侍總管說話,小內侍搶先一步,“是。”
內侍總管垂著的眼皮動了動,朝小內侍那邊飛快的看了一眼,只是低著頭,無人發現。
皇上擺了擺手,“行了,你倆下去吧,這里不必伺候。”
內侍總管帶著一臉茫然的小內侍出去。
一出了御書房,小內侍道:“師傅,這里我守著,您去茶水房坐會兒,陛下要是叫,我喊您。”
一句沒提之前的事。
內侍總管看了他一會兒,也沒多問,只點了點頭,轉頭去了茶水房。
不問,但是心里明鏡一樣。
眼眶有點發酸。
坐在茶水房的椅子上,摁了摁眉心,沒把眼眶那股酸澀按回去:師傅,我不孤單,有人陪著我呢,您在天之靈都看到了吧,有人陪著我呢,您放心吧,就是......想您啊,師傅。
猛地。
他腦中電光火石一閃。
忽然想到那雙靴子。
他記起來是在哪里見過了。
南淮王府。
師傅還沒有出事之前,他曾經奉命去過南淮王府傳話給長公主,恰好看到南淮王妃手里拿著一只鞋。
那鞋好像是要做給長公主的。
他進去的時候,她們婆媳二人正聊那鞋子呢。
那半成品的鞋子,和今兒那女人腳上穿的,很像。
內侍總管心頭突突的跳。
和南淮王妃有關,但為什麼又和玉門派有關。還有,今兒那女人,分明是在替皇上查驗雪梨湯,看是不是有毒。
這人必定是皇上這邊的。
可為什麼和南淮王妃有關。
他學識有限,眼界有限,他必須立刻把宮里的消息告訴刑部尚書。
說來神奇。
他和刑部尚書私下沒有說過一句話。
所有的交流都在御書房靠眼神完成了。
這種莫名其妙的交流讓他嘴角勾了一點笑,把眼眶涌脹的酸澀壓了回去。
他該怎麼送消息出去。
......
御書房。
皇上朝女人道:“如何?”
女人搖頭,“沒有任何有毒的東西,陛下日常入口的,使用的,全都查驗了,都無毒,但是陛下中毒是事實,想來,問題出在太醫院。
這毒不是什麼難以檢查的毒物,太醫院的大夫日日給陛下請平安脈,日日給陛下調理身子,不該查不出來的。
不過,這個不是重點,以后陛下的飲食,民女都當親自檢查,陛下體內的毒素,民女也會幫陛下清除。
眼下當務之急,是我們要阻斷蘇落對酒水的壟斷,用更低的價格去和大燕國召國談,從他們手里搶了這個生意。
而這個關鍵,就是將大燕國的使臣接到京都!
不惜任何手段!”
......
簫二譽完成了這次過來的任務便折返大燕國,簫一譽帶著家人直奔祁北。
簫二譽和墨鐸走到大同的時候,被皇上派來的西山大營的兵馬攔住了去路。
第420章 好兒
祁北。
簫譽他們抵達的時候是半下午。
冬日本來就黑的早,今兒更是因為陰天,外面已經不怎麼見光亮。
蕭濟源早早帶人站在城門口迎著,他們一來,蕭濟源立刻親自帶路,把人帶到一處收拾整齊的院子。
而非祁北府衙。
更非祁北王府。
這些年,祁北不聽朝廷的話,早就形成土皇帝自治模式,皇上沒辦法,只能為了維護面子,賜封一個安康王放在這里,將祁北當成安康王的封地。
如此掩耳盜鈴的手段,保護了皇上的顏面。
皇上只覺得,只要在京都拿捏住簫譽,祁北就不敢妄動,簫譽就是他挾制祁北的利器。
可現在,這個簫譽曾經的靠山卻靠不住了。
安康王原本是蕭濟源的一個下屬。但是這次簫譽他們來,安康王連面都沒露。
蕭濟源將一家子安頓好,大家圍在鍋子前,一面取暖緩解路途疲乏一面說著正事。
“......我這次過來,沒有露面,只說是譽兒的親隨過來打前站,安康王和祁北知府都不怎麼配合,這處院子還是譽兒先前藏在這邊的暗樁準備的。不然你們過來,怕是連個住處都沒有。
我來這邊短短幾天,我們一行四個人一共被投毒十二次。
對方擺明了就是不愿意我們來。”
蕭濟源夾了一筷子羊肉放到蘇子慕的碗里,“饞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家里也不苛虐你,怎麼就這麼饞。”
蘇子慕笑嘻嘻吃肉,聽大人說話,不發表意見。
這里的一切,都是他上輩子沒有經歷過的。
完全陌生的。
長公主冷笑,“安康王能形成如今的勢力,靠的還不是你的余威,靠的還不是這些年譽兒送到這邊的錢糧。
花著譽兒用命掙來的錢養兵養馬,卻養成他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