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真是遇強則強,江生沒撐過兩分鐘便撐不住了。
他眼睫輕顫下,氣勢也弱了,手從她手心里抽回,靠過去抱住人。
“當時我一點沒感覺疼,就覺得手里黏糊糊的,還有點熱,”
林鹿心里瞬間塞進一車棉花,施不上力道。
她問:“當時就沒怕?”
江生說:“之后才怕的。”
“你還知道怕?”林鹿腦子里都不敢去想那個畫面。
一個服裝設計師,沒了手,意味什麼!
他將心底的感受掏出來給她,“怕,我特別怕,怕手廢了,以后什麼也做不了。”
林鹿狠狠捶了他下,“不怕我不要你?”
江生將頭沉在她頸窩里,聞著她身上的香味,說:“要真那樣,我不會來找你。哎呦——”
林鹿照著江生的肩頭狠狠咬一口,疼的人齜牙咧嘴。
回去的路上,林鹿臉冷冰冰的,江生坐在副駕聲都不敢吭。
車停下,林鹿下車去后座取購物袋,江生繞到她身后,“我拿吧。”
林鹿沒理他,提著兩袋邁上臺階,江生關上車門,緊跟著追過去,在開門前,把兩袋東西接過。
“別生氣了,都到家了,讓阿姨看見不好。”
他聲音壓得很低,生怕屋里的人聽見。林鹿手握在門把上,回頭瞪他眼,江生低頭在她小嘴上親口。
“我就在這呆兩天,你還跟我生氣。”
被他這麼一說,林鹿心里軟了。
倆人在廚房收拾買來的食材,林靜文從門外進來,聽到腳步聲,林鹿沖著外面的人說:“醒了。”
說話間,人走到廚房門口,林靜文看著流理臺上的東西,“買這麼多菜。”
林鹿說:“早上陸承看見江生,說請他吃飯,我說就在家吃吧。”
“嗯。”林靜文也要幫忙收拾,被江生攔下,“阿姨,我們收拾,您歇著。”
江生把雞蛋放進冰箱盒里,林靜文看向江生,“你過來幫我修下樓上的燈。”
“好。”江生把冰箱門一關,跟著林靜文上樓。
來到二層的雜物間,江生按下開關,燈沒亮。
他將雜物間里的梯子立好爬上去,用螺絲刀卸下燈罩,檢查后發現是燈泡壞了。
“阿姨,還有備用的燈泡嗎?”
“有。”
林靜文取來,江生接過遞來的燈泡擰上,林靜文按下開關,燈亮了。
江生爬下梯子,林靜文說:“慢點,注意安全。”
“還有要修的嗎?”
“沒了。”
江生收拾工具箱,又來收梯子。
林靜文說:“小鹿脾氣很怪。”
江生一頓,緩緩回頭,“沒有啊,我覺得挺好的。”
林靜文淺彎下嘴角,“我剛才在窗口都看見了。”
江生尷尬的笑笑,“我惹她生氣了。”
雖然才認識江生,但林靜文了解林鹿,“她性格耿直,你要多擔待。”
“她真挺好的,”江生把梯子靠在門口,一轉身,“其實,我很喜歡她的性格,要是變了,就不是她了。”
他說起林鹿時,眼睛里散著光,讓林靜文想起趙寒。
愛一個人,眼神騙不了。
“晉城是個不錯的地方。”
突來的一句,江生納悶回頭,看到林靜文在對他笑,溫婉恬然的笑,眼睛里容納了很多情緒,太過深沉厚重,江生還讀不太懂。
兩人一同下樓。
陸承快七點到的,帶了紅酒。林鹿給林靜文倒了少許,四個人舉起杯子碰了下,其樂融融。
這是一頓愉快的晚餐,陸承跟江生聊了很多,吃過飯倆人還去陽臺外小坐,林鹿從廚房端著果盤出來,放在茶幾上喊陽臺上的兩人,“陸承、江生,過來吃水果。”
兩人同時回頭,陸承揚下手中的煙,示意她抽完進去。
江生反身靠著護欄,雙肘撐在欄桿上,側著頭回答陸承剛才的問題,“比賽后的確有服裝公司來找我,我一個都沒簽。”
“為什麼?”
江生說:“我的目標是DR。”
“因為林鹿?”
江生搖頭,“沒認識她之前,就是我的目標。”
很好。
陸承主動向江生伸出手,“期待與你合作。”
“你是……?”
早就聽說DR有個幕后大老板。但為人低調,不接受任何采訪,連網上資料都少得可憐。
江生看著他的手,豁然道:“原來你是,”只聽陸承雋永的聲音說:“DR的執行董事。”
這樣江生抬意外了,之前只聽林鹿提起陸承是搞投行的,沒想到DR也是他幕后經營。
“DR需要新鮮有想法的血液。”
“謝謝。”江生與之交握。
林鹿抬眼,正好看到兩人握住的手松開,搞什麼呢。
“小鹿。”
“嗯?”林鹿把目光收回。
“我有點事想跟你商量下。”
林鹿咬口車厘子,水靈靈的甜,“說吧。”
林靜文放下茶杯,“你跟我說實話,你有沒有找到他?”
“……”
林鹿咀嚼的動作變慢,林靜文的眼神比之前在醫院里犀利,這次怕是蒙混不過去了。也想起陸承之前的話,點頭,“找到了。”
“他怎麼樣了?”
林鹿抽出張紙巾擦了擦手,坐姿也端正面對她,“媽,我說什麼你都能接受吧。”
林靜文點頭。
既然她想知道,她也不瞞著了。
“他不在了。”
“……”
林靜文比林鹿想象的要平靜,她沉默須臾,又如釋重負般的說:
“我就知道。”
林鹿握住母親的手,“媽,我之前沒告訴你,是擔心你身體不好,接受不了。”
“我明白。”又問:“他是怎麼死的?”
林鹿將事情的原委一字不落的講給她聽,本以為會有無比的傷感。
但林靜文好像在知道消息后,整個人的精神輕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