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后悔了嗎?”
后悔當年拉他的衣角,叫出那聲「琮之哥哥」,求他帶她進府里。
沈清棠搖了搖頭,“沒有后悔。”
再給她選擇一次,她依舊會如此。她是多聰慧的姑娘,怎麼可能放棄唾手可得的安寧,而去選擇未知的恐懼。
所以,結果其實早已注定。
沈清棠終于釋然,“其實嫁給哥哥也很好。我自幼在這府里長大,所有的一切也都很熟悉,也不必委屈自己去討好婆家。”
她揚面看他,一雙眼里通透的能映出他的身影,清澈如明鏡。
“我是心甘情愿要嫁給哥哥的。”
她是真的心甘情愿,柔軟多情的手臂摟過他的腰,將臉頰輕輕貼在他的身上,語調綿軟又纏綿,“哥哥放心,我不會是江伯母。”
他也不會是裴煜。
裴琮之心滿意足,拉她起來,情不自禁去吻她的臉頰,“一直瞞著祖母也不是辦法,總歸是要告訴她的。”
他再不想再做偷偷摸摸的登徒子,也想堂堂正正牽她的手。
“明日我便去聽禪院。”
沈清棠在他鋪天蓋地的親吻下,眼睫止不住地輕顫,輕輕點頭。
兩人沒在屋子里待很久,到底還是得避著眾人的眼。
重新挽好鬢發,涂好唇脂,開門出來。
沈清棠立在廊檐下親自來送他,明眸翦水,含笑盈盈,是畫里明媚嬌俏的姑娘走了出來,依依不舍送她的情郎。
裴琮之翌日卻是去無沁齋說此事。
她是自己生母,婚姻大事自然由她做主。
只是母子倆先前鬧得那樣難看,如今他來江婉自然是沒有好臉色。
“怎麼,有事求我便過來了?”
她一如既往的臉色冷,眼里也涼薄,輕輕笑,“哪有那麼好的事呢?你堵著我不讓我離開,卻來求我,要我給你個圓滿。”
他端盞飲茶,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
江婉看著他胸有成竹,偏要挑事,“怎麼不去聽禪院?你那祖母疼你疼得眼珠子似的。如今這樣大的事,你卻不告訴她。”
她心里了然,“是不是你祖母看不上沈家那丫頭?”
江婉點點頭,“也是,那丫頭模樣生得是好,身世卻是拿不出手看的,如何配得上他這心尖尖上的嫡孫。她原先想讓沈家那丫頭記在我的名下,想必就是存了斷了你們可能的心思。”
“你做了她這麼多年的好乖孫。如今要枉顧她的心意,強娶沈家那丫頭麼?”
她用了「強娶」這樣不堪的詞。
當初裴煜就是強娶她,惹出了這數不清的冤孽官司。
如今裴琮之要走他老路。
她真的是幸災樂禍,不免嘲諷,“有你父親的例子赫然在前,你就不怕落得和他一樣的下場嗎?”
被逼出家,就連掛在他名下的嫡女也不是親生的。
這對一個男子來說,豈止是奇恥大辱。
裴琮之面色亦是如冷玉,清清淡淡開口,“她不是母親。”
沈清棠從不是江婉。
她那樣玲瓏的心思,卻是澄澈通透的,做不出江婉這樣寡鮮廉恥的事來。
江婉聽出他話里的暗諷,輕笑,“那我便等著看,看你們如何天翻地覆,以泄我心頭之恨。”
裴琮之忽略她的咬牙切齒,徑直問,“那母親這是應了?”
“我不應,又能如何呢?”
她不過是個處處受他所控的可憐人,手里多的是把柄給他掌控。
但她也提醒裴琮之,“這親事,可沒有那樣順當。你那祖母,怕是存了讓她進西院的心思。”
裴老夫人的確是存了這個心。
她近些時日身子越發不好了,又看裴景明日日恍恍惚惚,不成樣子。那曹辛玉已然是不中用了,總不能叫他連個正經房里人都沒有。
正逢沈清棠日日來聽禪院伺候她,她眼看著,又想起了之前曾落下過心的親事。
也隱隱要撮合兩人。
府里人明眼都瞧著,這是裴老夫人想將姑娘嫁去西院了。
但誰也不敢明言,如今倒是叫江婉捅了出來。
第72章 做妾
這樣顯眼的心思,裴琮之自然也看在眼里,眸中晦暗,“祖母到底是年紀大了,偶爾糊涂也是有的。”
他看向江婉,“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請母親看在妹妹的份上替我操勞一二。”
他又拿裴子萋來威脅她。
江婉面色恨恨,卻是拿他沒有法子,只得咬牙應下,“好,只是你得看緊些銜雪院的那丫頭。你那祖母,若是知道這事,可沒有我這樣好的性子。”
江婉一語成讖。
她替裴琮之來聽禪院傳此話,裴老夫人自然是不同意。
“不同意也只能同意。”
江婉將裴琮之的話原封不動告訴裴老夫人,“您的乖孫說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年邁昏庸,還是別操這個心了。”
裴老夫人哪里受得了這樣挑撥。當即急氣攻心,指著江婉老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你這是要毀了他的一生。”
“是他自己苦心孤詣求的,與我何干?您要怪,只怪您那好乖孫去。”
裴老夫人如何會怪裴琮之,她要怪也只會怪那勾引他的沈清棠。
江婉離開后,她沉著一雙眼,吩咐下去,“讓沈丫頭過來見我。”
裴琮之早知裴老夫人今日會見沈清棠,特地囑咐了她,“妹妹只管歇在銜雪院里,不必過去,等我得了空再親自帶妹妹去見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