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思來想去,也沒有法子。
反而心里犯起了嘀咕,去問沈清棠,“你之前說的話是不是都是唬我的?”
沈清棠隨其他宮人整理她大婚時的婚服,聽了這話,眉眼也未抬,“什麼誆殿下的?”
四下都是宮人,昭和不便多言。
拽著沈清棠去了里間,壓低了聲音悄聲道:“就是你之前說兩國交戰的事啊!”
這是多天翻地覆的大事啊!
怎麼會毫無聲息,一點預兆也沒有。
她當時實是叫沈清棠嚇住了,自己又被慕容值軟禁了起來,急得六神無主。
現下仔細回想,這一切皆是沈清棠的一面之詞。
她狐疑看沈清棠,上下打量,“不會是你自己想逃,又苦無出路,這才誆我拿公主金令去,讓孟紹助你脫逃吧?”
說到這里,昭和驟然覺得自己現下神智格外清明,“就是這樣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沈清棠才沒有那麼好的心思。什麼兩國交戰,什麼階下之囚,不過都是你誆我的。”
她當真是氣憤不已,“你好毒的心思,一邊勾引陳國太子,我未來的夫婿,害得他將我軟禁。一邊又陷害我,叫我助你出逃。”
沈清棠看她如看蠢貨。
昭和見她眼里顯露鄙夷,愈發跳腳,“你……你這個眼神看我是什麼意思?”
“殿下既如此想,便當是如此吧!”
沈清棠不欲與她爭辯,轉身便出去。
其實,昭和說的原也不算全錯。
若不是自己一心想逃離陳國,她的生死,與自己何干。
就她們從前的那些恩怨,她巴不得昭和跌進地獄,永不翻身。
昭和心里自然也是恨極了她。
兩人舊怨又添新仇,她處處故意刁難。
夜里要沈清棠梳洗鋪榻,白日里端茶送水這樣的伺候活也只要她一人來。
旁的宮人知道沈清棠的身份,也知曉慕容值看重她,不欲得罪,搶著要做,被昭和厲聲呵斥。
“干什麼?”
她擺足了刁難公主的派頭,翹著精致的蘭花指,頤指氣使,“本宮就是要她來,誰也不許幫她!”
自家公主下了吩咐。
宮人們哪敢違逆,只能作罷。
不過一盞飯后漱口的茶,昭和也能想著法子來折騰沈清棠。一會兒說是燙了,一會兒又說是涼了,反正總是不如意的。
沈清棠也是咬牙忍著,一遍遍過去重泡再端來。
還是不行。
昭和喝也未喝,指尖一觸杯壁就叫嚷著燙,裝模作樣來指責她,“怎得這樣笨手笨腳,竟連一盞茶也泡不好,再去重泡。”
她輕飄飄一句話,沈清棠又得重新凈手再泡。
端過來的,又是一盞溫熱的茶,茶氣裊裊,氤氳著輕煙。
“不好,重泡!”
昭和不過略看一眼,便再度吩咐下來。
沈清棠再好的性子也磨沒了,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平靜道:“殿下這茶我是泡不好了,清棠不伺候了,還請殿下另請高明吧!”
說罷,她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倒去地上。
第168章 毒茶
本不過是賭氣的行徑。
卻未料那茶水甫一淋在地上便滾滾如沸水,泛起陣陣白煙——這茶里有毒。
在場的人無不驚駭。
昭和更是撫著胸口,在宮人的攙扶下連連后退。
她后怕極了,指著沈清棠的手都在顫,“沈清棠!你——你竟想毒害我!”
“不是我!”
沈清棠當即否認。
“不是你還能是誰?”
昭和半點不信她,當即就要出去尋人,“我要去太子那里告發你,讓他來為我主持公道,將你這狠毒的婦人千刀萬剮。”
她急匆匆要走,被沈清棠攔下。
她湊上前,低聲提醒昭和,“若是此事是陳國太子所為呢?殿下還要去尋他來主持公道嗎?”
昭和立即頓住腳。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若是慕容值當真如沈清棠此前所言,有狼子野心,那他設計想要毒害自己,也不足為奇。
若是自己此番貿貿然前去,不正是撞進慕容值手里去了嗎?
昭和當真是猶豫不決。
她現在覺得,這陳國宮里上下,處處都是要算計她性命的人,她誰也不敢相信。
這般一想,反倒是處處與她為敵的沈清棠格外坦蕩——她對自己的不屑與鄙夷,從來浮于面上。
遲疑許久,昭和咬著唇,反倒斟酌來問沈清棠,“那……又焉知不是你的陰謀詭計,你要如何證明你的清白?”
她要沈清棠抓住下毒之人,自證清白。
其實下毒之人并不難抓。
因為那人壓根就沒想在昭和死后獨活,是以在她屋里搜出了她稍后用以自戕的胡蔓藤。
此藥劇毒。
那意欲要昭和性命的茶水里便是擱了此藥。
只是昭和不可置信,這人竟是自己身邊的嬤嬤。
“為什麼啊……”
昭和喃喃,她眼神沉痛,就連聲音也在顫抖,“怎麼會是你呢?”
嬤嬤姓蘇,入宮二十年,其中十余年便是在鳳陽殿伺候,可以說她是親眼看著昭和長大也不為過。
昭和待她,自然也與尋常宮人不同。
如今說她要謀害昭和,昭和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
“不!不會的……”
昭和連連搖頭,“這定是弄錯了!嬤嬤,你快告訴她,這不是你下的毒。你也是叫人陷害了,是不是?”
蘇嬤嬤始終垂著頭,不發一言。
這便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