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明檀便留神朝著附近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又把明檀嚇了一跳。
她湊到山腳處,仰頭望向高不見頂的山頭,又低頭抓了把腳下的砂礫,有些雨水匯集成的小水流,順著山勢的坑洼之處沖下來,竟然帶下來一片泥石。
不好!
這個地方不可久留!
“官爺。”
明檀神色肅穆,攔住從旁邊經過的某個差役,急道:“官爺,咱們不能在這里休息,此處山石并非山巖,等雨下大了,匯成河流沖下來,很可能會發生泥石流!”
差役打量明檀一眼,譏諷道:“還泥石流,我看你是想趁機逃跑吧?告訴你,給我安分一些,再敢危言聳聽,小心鞭子伺候!”
“……”
跟無知的人說話就是費勁。
明檀四處看了看,最終暗下決心,決定直接去找領頭的副將,不然大家都得死在這里。
“誒!你個小娘兒們,聽不懂人話是吧?”
見明檀沖出去,葛小天頓時揚起鞭子,下一秒就要落在明檀瘦弱的肩膀上!
錢氏嚇得心都顫了起來。
明曉蓮得意的望過來,心道:這個明檀,到底是出身鄉野的野丫頭,就算披上侯府嫡女的皮,也是個專門闖禍的惹事精。
就該讓人好好教訓教訓她。
但是天不遂人愿,意料中的鞭子并未落到明檀肩上,那道俊秀的身影,不知何時來到了明檀身邊,就算手腳被鐵鏈扣著,他還是準確無誤的把鞭子抓到了手中。
明檀猛地回頭,正好瞧見男子手中被鞭笞出一道血痕!
連風眠擋在明檀身后,松手將鞭子丟到一旁,淡聲道:“官爺,小心些。”
“你管什麼閑事?給我滾一邊去!”
葛小天氣急敗壞,再次揚起長鞭。
“葛小天,把鞭子給我放下!”
劉副將聽見這邊的動靜,急忙趕了過來。
他偷偷瞥了眼旁邊的連風眠,轉而疾言厲色的奪過葛小天的鞭子,怒聲道:“你想造反不成?”
葛小天嚇得后退,低聲道:“大人,是……是他們胡攪蠻纏。”
“退下。”
劉副將將鞭子丟在地上,轉而看向連風眠,又見旁邊還站著一個容貌妍麗的女子,頓時有些頭疼。
“發生什麼事了?”
事出緊急,明檀越過連風眠,朝著劉副將道:“大人,此處山勢低洼,坡上都是砂礫,若雨下的越來越大,很可能會發生泥石流,咱們都得被埋在這里。”
她怕又遇到一個無知的頭領,索性直接走到一處山地前,動手拋了幾下山石,混合著泥水的砂礫,頓時從坡上塌陷了一大片。
劉亭本就是專門負責押運犯人的副將,經驗豐富,見多識廣,見此情景,頓時臉色驚變。
“所有人,收拾行囊,繼續趕路!”
此話一出,頓時怨聲載天。
但劉亭來不及解釋太多,吩咐其他差役們,趕緊趕著犯人們離開。
雖然很多人不樂意,但是官差們的鞭子隨時都可能揮下來,行動倒也不慢。
剛出了山口,大雨傾盆而下,方才他們坐下休息的地方,瞬間被山上滾落下來的泥石淹沒。
所有人都傻眼了。
“真的有泥石流!”
“真是要多謝劉副將的深明遠慮,否則咱們諸位定然要埋骨于此!”
“不不不,是剛才那位姑娘提醒劉副將的,好像是承安侯的女兒!”
“噓!這話可不能說……侯府沒了!”
議論聲漸漸散去。
劉亭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朝著葛小天厲聲道,“你初來窄到,應該萬事小心,下次再敢自作主張,小心我軍法處置!”
葛小天早被眼前的情景嚇傻了。要不是明檀提醒,他現在很可能已經死了!
他誠心認錯,“屬下知錯,多謝大人教誨。”
“謝什麼謝,你該謝謝剛才那位姑娘才對!”
劉亭罵罵咧咧的離開,走到連風眠跟前,低聲詢問道:“世子,您沒事吧?”
連風眠淡淡道:“鎮國侯府已被查封,哪里來的世子?大人客氣了。”
劉亭之前受過鎮國侯府的一點恩惠,一直銘記于心,這次侯府遭難,他人微言輕,也忙不上什麼忙,只能在流放途中,悄悄行些方便。
明檀注意著這邊的動靜,自然也看出了劉副將對待此人的態度不同,可她就是想不明白,無緣無故的這人剛才為何要救她?
鎮國侯府的世子?
明檀猛然想起來,莫非就是書中的終極反派連風眠?
傳言他三歲能文,五歲通武,是個實打實的少年天才,十一歲上戰場,鎮守南境一方國土,曾經以不抵敵人五分之一的兵將,拿下戰局,一舉名揚天下!
只是后來因為功高震主,被扣了個謀逆的罪名,發配苦寒之地,勞役為生。
曾經的明朗少年,漸漸變成了一個被仇恨蒙蔽雙眼,心中再無家國,只知道不擇手段的爭權奪利,下場凄慘。
或許是因為同病相憐,明檀心里有些唏噓。
“方才多謝你。”
明檀偷偷遞上一個小瓷瓶,“下雨了,你的手受傷了很容易感染,涂上這個藥膏很快就好了。”
“多謝。”
接過藥膏,連風眠立即轉身走了。
這人……
剛才還莫名其妙沖出來救她,現下又如此冷淡,明檀可不相信他會無緣無故的救人,一定是另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