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檀道:“是你講的。”
紅柳:“……”
“再說了,女為悅己者容,誰會不喜歡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明檀眼底透著一絲清冷,道:“其實剛才的話,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剛說那些灰撲撲的衣服賣的很好。難道是她們真的很喜歡穿這種衣服嗎?只要眼睛不瞎,誰會喜歡這種衣裳?”
這個問題,讓紅柳有些沉默。
明檀冷哼一聲,繼續道:“不是她們不想,而是她們一直在被約束。就像這個年代的女子不能讀書是一個道理,為了讓你接受,他們會告訴你,女子讀書無用,可若真的無用,為何世上還有那麼多男子愿意寒窗苦讀十年,還換取一個平步青云的機會?”
“讀那麼多書,又有什麼用?女子總歸是要嫁人的。”
紅柳笑她天真,緩緩道:“將來要為丈夫洗手作羹湯,照顧一家人的飲食起居,這樣才能讓夫君安心讀書,等將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也是一件美事?”
“美在哪里?”
明檀冷笑道:“他們實現的是他們自己的抱負,女子就不配擁有自己的抱負嗎?那紅姐你又為何一直沒有嫁人呢?”
“我……我是……”
紅柳動了動嘴唇,好像給不出答案。
“看吧,你自己也不甘心。”
明檀深有感慨,繼續道:“紅姐,那些早早嫁人,忙著相夫教子的女子,她們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在被教訓。如何為女,如何為妻,如何為母,卻從來沒有人教過她們如何做自己。
所以你說,如果她們和你一樣,見過更高的山,更明的月,還愿不愿意將自己的一生,困在所謂的柴米油鹽里?”
第69章 買木材鋪子
聽完這番話,紅柳臉上露出了驚愚駭俗的表情。
她忽然想起自己剛接手錦繡布莊時,時不時就會冒出來一個所謂的親戚,對她指手畫腳。
一會兒說她桀驁不馴,敗壞女子名聲。
一會兒說她大逆不道,要讓家族亡后。
她的薄肩,擔起布莊的生意,每一天她都努力忘卻自己身為女子的身份,在男人為主的生意場內禹禹獨行十幾年。
就連她自己也常常自嘲,她是如何如何離經叛道,不知所謂。
這一路走來,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艱難。
有時候為了一單生意,她甚至不惜在酒肆與幾個漢子大打出手。
最后不僅沒人幫她伸張正義,她還被那幾個流氓地痞從頭到腳羞辱了一遍。
年少輕狂,看不清那些人模人樣的皮囊下,到底有一顆多麼黑心的靈魂。
那晚,若不是有貴人相助,只怕她都不能囫圇個兒從酒肆走出來。
從那時候開始,她便發誓一定要把自己吃的胖胖的,壯壯的,再也不能被人一巴掌打趴下!
于是才有了現在的她。
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有能力,游刃有余的行走在滿是男人的生意場中。
也能以玩笑的口吻,將自己那些年傻乎乎辦的蠢事,當做笑話似的,宣之于口。
有時候她也會想為何不和天底下所有的女子一樣,早早嫁人,相夫教子。
何必生活的這般辛苦?
可一想到她娘臨終時露出那樣不甘又憤恨的眼神,扯著她的衣袖,哭著說:“娘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聽了那些親戚的閑言碎語,匆匆嫁給你爹,將布莊拱手讓人,我的柳兒,你要拿回布莊,不要讓你爹糟蹋了它!”
她的娘親,原本見過更加廣闊的天空。但還是因為那些人,那些話,將自己困在宅院里一生一世,抱憾終身。
從那時起,她便發誓,決不能重蹈覆轍。
如今聽了明檀的話,紅柳更是滿心感慨。
娘親曾說:天下女子,皆是如此宿命。
但皆是如此,便是對的嗎?
紅柳自顧自晃神的時候,明檀又畫好了幾張搭配。
她對自己的畫作,似乎很是滿意。
“真希望全天下的女子,都能穿上這麼好看的衣裳,不要在乎旁人的目光。盡情的展示自己,盡情的喜歡自己。”
紅柳唇瓣微張,緩緩道:“會的。”
明檀除了幫忙繪制衣裳的搭配方式以外,還替紅柳策劃了一個服裝新品發布會,到時候一定能轟動全城!
離開錦繡布莊以后,明檀打算把昨天沒有做完的事情,趕緊去辦了,免得自己總是想著這件事。
她按照二柱之前的指示來到了南街上。
南街相比錦繡布莊所在的那條街要蕭條一些,如二柱所說,街上有不少木材鋪子,旁邊還有兩個棺材鋪,聽說就連紅柳家的織染坊也在這條街上。
明檀徑直來到永昌木廠門前,聽見院內敲敲打打的聲音,很是熱鬧。
“姑娘,要買家具嗎?”
柜臺后的掌柜很是熱情的招呼。
明檀抬腳走進鋪子,左右打量一眼,見此處鋪面不大。但擺放的柜臺還有木椅,顏色雅致,木藝精巧,倒是難得的精品。
掌柜笑道:“姑娘放心看,我們永昌木廠的東西絕對是最好的。”
明檀二話不說,走到柜臺前,直接掏出兩個銀錠子擺到了臺面上。
“???”
掌柜的有些傻眼,愣怔道:“姑娘……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