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不知道?”
陳婆婆正打算說什麼,旁邊的栓子忙拍了拍陳婆婆的手臂,道:“娘,你就別嚇明姑娘了,這事你跟姑娘說什麼?無端惹她擔驚受怕。”
“是是是。”
陳婆婆忙笑道:“你們先聊著,我去給你們燒壺水。”
明檀道:“婆婆,不用忙活了,我待會兒就走了。”
陳婆婆一邊擺手表示無妨,一邊走出了房間。
明檀立即朝著栓子道:“什麼打死人?城門外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怎麼什麼也沒聽說?”
“嗐,遭殃的還不都是無辜的老百姓?”
栓子沉聲道:“我也是聽人說的,北疆邊境都已經餓死人了,那麼多難民跑到咱們這里,都是想往南逃,可是城門不開,所有人只能在門外等死!
這幾日,城門外接連發生暴亂,更有甚者想要疊人梯,強行爬上城墻,后來被守門的差役給打了下去,那麼高的城墻,直接掉了下去,聽說直接摔死了。”
明檀狠狠咬了咬唇。
她就知道,一定會出亂子。
明檀又問:“你是聽誰說的?他還知道其他的事情嗎?”
“實不相瞞,我是聽蘭兒的姐姐說的,她姐姐一家前來投奔我們,將城門外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我們,還讓我們安心待在家里,不要出門,先躲過這段時間再說。”
“蘭兒的姐姐?”
明檀不解道:“之前沒聽說過呀。”
栓子嘆了口氣,沉聲道:“姑娘,我不瞞你,蘭兒的姐姐是從樓村逃過來的,樓村早就遭了荒,聽說已經餓死了許多人,他們一家前來青州投奔我們,可是半路上竟然遇見流寇!
姐夫為了拖住流寇,已經被殺死了,我們外甥女阿花才十二歲,也被流寇給劫走了,至今生死不明!蘭兒的姐姐去了半條命,才帶著兒子逃到了這里,我們給了他們三十兩,才把他們接了進來。”
三十兩?
明檀道:“西門?”
話音落下,栓子明顯愣怔了下,而后忙點頭,道:“是,這次也是多虧了姑娘,要不是跟在姑娘身邊,和那些差役混了個臉熟,估計蘭兒的姐姐也沒命見到我們了。”
當時的情況,栓子其實并沒有如實告訴明檀。
栓子跟在明檀身邊做事,因為為人本分,做事干練。所以被明檀委以重任,掙的錢也越來越多,家里也越來越富余。
后來,存善醫院門外,有個小攤幫人寫信。
蘭兒就給遠在樓村的姐姐去了書信,書中提到了明檀的許多事情,蘭兒是抱著感恩的心態,寫下的這封信,她邀請姐姐到青州小住,甚至還想讓他們一家搬過來,跟著明檀一起做事。
誰承想,信件到達樓村的時候,他們一家已經處于水深火熱當中。
這封信,如同及時雨一般。
蘭兒的姐姐名叫玉梅,她決定帶著一家人去孟州投奔蘭兒一家。
路上經歷了饑荒,經歷了啃樹皮啃草地,丈夫被流寇殺了,女兒被流寇劫持,經歷九死一生終于來到了青州縣。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這里已經被流民包圍,而且城門不開,若是不能進城,只能在外面等死!
玉梅抱著自己唯一的兒子,跪在城門外不停的呼喊,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她兒子見到父親慘死的模樣,又看到姐姐被人擄走的畫面,突發驚厥,連發數日高燒,幾次差點活不下來。
玉梅實在找不到吃的的時候,就會割破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血喂養孩子。
她總想著,只要撐著最后一口氣,只要把孩子安全的送到青州。
哪怕讓她立即去地下見她的丈夫和女兒都行,哪怕只能活一個都行!
可是沒有任何希望。
尤其是當她經歷了城門外的暴亂之后,更加堅定了要想辦法進城的念頭。
這時候,玉梅忽然想起妹妹玉蘭從信中提到的那個明姑娘,她跑到城墻邊上,對著上頭的差役直接說,她是明姑娘的遠方親戚,特意趕過來投奔的。
她原本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萬萬沒想到竟真的得到了回應。
她被人帶去了西門處,前來詢問的差役瞧著模樣很年輕,聽說自己是明姑娘的遠方親戚,還很熱情的招呼她。
可是那人也沒有輕易聽信她的話,便問了些有關明姑娘的事情。
她支支吾吾沒說出出來,那人險些翻了臉。
最后無奈之下,她只好實話直說,說自己其實是栓子的遠方親戚。因為之前通過書信,知道明姑娘的大恩,這次也是沒了辦法,才借用了明姑娘的名義。
好在前來詢問的人是小七。
小七和栓子有幾面之緣,他知道栓子是明姑娘的手下。所以也沒有刻意為難,只是派人去給栓子傳了話,讓他們按規矩辦事,進了城之后,不許多嘴,之后便放行了。
栓子跟在明檀身邊攢了不少積蓄,進城之事,迫在眉睫,栓子二話不說拿著家里的錢將玉梅和她兒子帶進了城。
之后,栓子將她們母子安置在家中后院,平日里也不讓他們出來見人,緊閉門戶,免得外頭的人聞起來,他們不好作答。
但是面對明檀,栓子的確也不想隱瞞什麼,只是略過了其中的一些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