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瘋了嗎?“易三少懷疑自己的耳朵。
易鶴亭不動聲色地看了顧清笙一眼,不明白易恒歡為何要答應。
顧清笙沒有聽周遭人在說什麼,她只是定定地看著易恒歡,她本以為督軍府不會這麼容易松口,卻沒想到,第一個松口的竟是易大少。
督軍太太一向都聽兒子的,見兒子點了頭,想必是接受了顧四小姐。
她對顧清笙的印象也還不錯,知書達理,不卑不亢,比顧向錫另外兩個女兒好太多了。
于是,她第一個附和:“老爺,聽蘭之的吧。”
易督軍沒想到易恒歡竟會表態。雖然還在生顧向錫的氣,卻也更震驚大兒子的反應。想著這可是易恒歡自己親口應下的,日后鬧出什麼事,那也是他自找的。
于是,他朝督軍太太輕輕頷了頷首。
督軍太太見狀,就明白督軍的意思了,繼續道:“本來今日叫諸位來參宴就是為了犬子與顧家小姐的婚事。雖有發生了一些誤會,但現已解開。蘭之和這位顧四小姐的婚事就定了,回頭我讓人算算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再選個好日子。”
督軍太太已然開口,這事就算基本定下了。
顧向錫連忙示意莫宜君,莫宜君意會,上前同督軍太太一切商量大婚事宜。
見狀,顧向錫才松了一口氣。
時年最新潮的音樂將剛剛的劍拔弩張掩蓋,一切回歸正常,剛剛的一切仿佛沒有發生過。
宴會上的人攜女伴跟著音樂節奏起舞,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督軍見親事定了,簡單同督軍太太交代兩句,便帶著親信去了書房。
今晚本該由訂親男女雙方跳支開場舞。可惜易家大少雙腿不便,只能作罷。
顧若水走近顧清笙,低聲道:”阿笙,若你不想嫁,哥來想辦法,“
方才他都看見了,督軍府的人雖然最終應下,但一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人,他不忍心妹妹出了狼窩又入了虎口。
顧清笙抬起酒杯,笑道:”哥,督軍府的大少奶奶有什麼不好?易大少雖然不同往昔,但到底也是督軍的兒子,督軍就算棄了他,還有督軍太太在呢!更何況他也沒有在宴會上與我為難不是嗎?“
顧若水仍然不放心,還想勸說幾句,顧清笙余光看見易大少的輪椅朝自己這邊來了,便道:”好了,哥,你就放心吧。你看劉主編是不是找你有事?你快過去看看?“
顧若水一看,劉主編還真在朝他招手。倒也知道妹妹的脾性,只能無奈嘆了一口氣:”那我過去看看,要是累了就找我,我帶你回家。“
顧清笙忙道好。
易恒歡喝了兩口酒,越發覺得沒意思,看見顧清笙眉眼帶笑地不知同她兄長說些什麼,莫名生了幾分興趣,叫副官把自己推過去。
他過來的時候,顧若水已經離開了。易恒歡姿態閑雅,仿若不經意路過,說的話卻又指示性明確。
“顧四小姐,機會我給你了,千萬別叫我失望才好。”
顧清笙緩緩放下酒杯,看著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總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聽到他這番話,心下百轉千回,卻也確定,自己給說督軍的那堆話,易恒歡是一個字都沒信。
這個男人即便帶著面具坐在輪椅上,給人帶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顧清笙覺得自己并不是他的對手,便直接告訴他自己對他確實沒有惡意,頂多就是利用他這大少帥的身份罷了。
“多謝大少,不管大少相信與否,清笙都有句話想告訴大少,嫁與大少是清笙心甘情愿的,日后也絕不會做出對大少不利的事情。”
易恒歡輕勾唇角,也不再問,“里頭太悶,顧四小姐推我出去走走?”
顧清笙傻眼了,這麼直接的嗎?總覺得易家大少的態度有幾分不對勁,但是她又說不上來。
他身邊的副官自覺的給顧清笙讓位,示意她上手。
“可是宴會才剛開始.......”
顧清笙自然是不太愿意,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同他周旋太累。
“太吵了。”易恒歡摸了摸太陽穴的部位,仿佛已經忍了很久了。
顧清笙無法,聽說易大少喜怒無常。若自己不順著他,萬一在這里動怒就不好了。便只能上前接手,推著易恒歡的輪椅。
好在一路上易恒歡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像是睡著了。
顧清笙悄悄打量了一下易恒歡的眉眼,他閉上眼睛的模樣少了幾分戾氣,看上去多了幾分柔和。
顧清笙突然很好奇,他之前意氣風發的時候是何模樣。可惜自己從未見過,以后也沒有機會看見了。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緩緩的推著輪椅,副官默默地跟在兩人的身后。
“顧四小姐嘆什麼氣?覺得我現在只是一個廢人?后悔了?”
他睜開眼睛,姿態矜貴優雅。就像她在西方畫展里看見的油畫般漂亮,纖長濃密的黑睫下是一雙深邃黑眸,當他抬起眸子認真看人的時候,總會叫人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
顧清笙連忙搖頭,沒想到她嘆得這麼小聲都被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