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難道就不想再站起來嗎?”她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我兄長是教會醫院的主任,他認識很多專治雙腿的醫生,或許能幫大少治好雙腿。”
這就是顧清笙思索過后,認為最有可能說服易恒歡的籌碼。
易恒歡聽罷,臉色如常,并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
“你又怎知我沒有看過別的醫生呢?督軍府請來的醫生個個都是行內翹楚,你可見有半點起色?”
顧清笙原先就預知到了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易恒歡的反應倒也在她想象之中。
“正是因為如此,那些醫生沒能成功讓大少站起來,就說明他們還未找到病因。”
“聽顧四小姐這語氣,對自己兄長認識的醫生……很是自信?”易恒歡生了幾分興味,雙眸緊緊盯著顧清笙。
他的雙腿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的時間,顧清笙自然不敢說自己其實一分把握也沒有。她所有的自信都是裝的,為了讓易恒歡幫忙,她不能讓他看出來。
“我特意查過了,八年前在環城有位男老師,失足從五樓高處摔下,摔斷了雙腿;還有五年前,樂舞堂有個舞女被追債的人打廢雙腿;再有就是有個當鋪的伙計……”
聽到她扯這些有的沒的,易恒歡眉頭越蹙越深,不由出聲打斷顧清笙:“你想說什麼?”
“大少先別急,我問先您一句,這三年可否遵醫囑每日都給雙腿按壓緩解?”
易恒歡只覺得好笑,但是戴著面具,顧清笙看不出他臉上的戲謔。
“嗯,江副官每日都會幫我按壓雙腿。”
顧清笙一喜:“那就好辦了,我方才說的那幾人,都是雙腿斷過,到最后也能治好的。
雖說大少您這腿過去三年都沒有起色,但是只要找對了醫生,加上骨頭沒有錯位,一切都還來得及。”
還好她在報社那天想到易家大少腿殘,頗有先見之明的看了許多關于腿殘治愈的小報,這會兒就派上用場了。
易恒歡用手托著下巴,像是在認真思索她說的話。
實則易恒歡面具下的唇角已經彎起了一絲弧度,倒是難為小姑娘還查了那麼多資料。
可若他真的雙腿殘廢,是不會聽她說這麼多廢話的。
“聽起來有幾分道理,容我考慮考慮。現在先聽聽顧四小姐想讓我幫什麼忙?”
顧清笙松了一口氣,看樣子是唬住了。
“是有關我們婚事的。”
易恒歡臉色微變:“你想悔婚了?”
聽到他驟然變冷的聲音,顧清笙急忙解釋:“大少誤會了,不是我想悔婚。”
聽到小姑娘說不想悔婚,易恒歡這才平靜下來,沒有意識到自己暗暗松了一口氣。
“是我家姨娘想借著婚事讓父親將她扶正。我也不瞞大少,我同姨娘不對付,所以想麻煩大少幫幫忙了。”
“你拐個彎找到我這里來,就為這事?”易恒歡還以為出了什麼無法挽救的大事,才讓小姑娘這麼著急的跑來找自己,結果就為了一個姨娘?
顧清笙很沒底氣的「嗯了」一聲,臉皮開始發燙,染上了可疑的紅暈,似乎是也自己太過不要臉了。
想到前面鋪墊了一堆無關緊要的,越想越覺得羞恥,顧清笙要被自己蠢哭了。
誰知易恒歡點了點頭,答應得倒是快極了:“既然顧四小姐都已經開口了,這事我便應下了。”
他看向恨不得將頭埋到地底下的小姑娘,心情好了許多。
“多謝大少!您放心,您的事情我也會放在心上的。”
顧清笙松了一口氣,仿佛心口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剛好有傭人來傳話,說是督軍太太在忘山閣備了午膳,請易恒歡過去。
輪椅失控的事情他還未曾告訴督軍太太。但是她這個時候卻叫自己過去用膳,怕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顧清笙識趣地告別,并且拒絕了易恒歡請她一起用膳的提議。
易恒歡也不勉強,只讓江瑜開汽車將人送回顧公館。
……
莫宜君一邊打哈欠,一邊開了門。
她穿著時下最興起的真絲睡衣,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腦后,整個人添了幾分少婦的嫵媚韻味。
這是顧向錫最喜歡的睡衣,但是不知為何,昨夜顧向錫并沒有來她房里,她是一個人睡的。
隨著她抬手開門的動作,真絲衣袖很順暢地順著她的手臂滑下來,漏出她光潔的手腕。
看見自己不省心的大女兒滿頭是汗,臉色十分不對勁,莫宜君頓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阿娘,我聽顧清笙那小賤人說阿爹不會將你扶正了,我和方靜要做一輩子庶女,這事是真的嗎?”
莫宜君的瞌睡瞬間被打散,她將顧方怡拉進房間,并且關上了門。
“傻丫頭,大清早的你就在胡說些什麼?你阿爹昨夜在車上不是答應過我,挑個好日子就將我扶正嗎?”
莫宜君心頭一跳,與其是說給顧方怡聽,倒不如說,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顧向錫已經答應過她了,就一定會扶她為正的,他在別的事情上或許不可信。
但是這種承諾的話他從不會亂給。
她為了這句扶正,足足等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