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見顧清笙說得有頭有臉的,不像是哄騙我的。要不這樣吧,阿娘,你先去問問阿爹什麼時候將你扶正吧?”
莫宜君搖搖頭:“不可,再問你阿爹就該覺得煩了。”
她是了解顧向錫的,他那人倨傲,且極其沒有耐心。同一件事,反復在他面前說,他就會厭煩,也不允許別人干涉他做的決定。
用洋人的話說就是那什麼「大男子主義」過重,就得順著他才行。
“可是……阿娘,我怕……”顧方怡眸底涌上了淚珠,像是真的怕極了一輩子頂著庶女的身份。
安慰
在這個年代,說是要改革,提倡什麼男女平等,她都是不以為然的,她同顧向錫一樣,也就表面上笑笑,嫡庶有別這個觀念已經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加上小時候作為私生女在別院過了幾年,時常被鄰居家的小孩嘲笑,她更是明白大戶人家的正室有多麼重要,正室生的女兒才是小姐命。
在顧方怡看來,庶女是嫁不到什麼好人家的,貴族的公子哥也不會娶一個小妾生的女兒。
常言道,女子嫁人就像二次投胎,她不想像阿娘這樣做個妾,還要受顧清笙這個嫡女的氣。
明明顧清笙沒回來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但是自從她回來,只要看見她,就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只是一個小妾生的庶女。
“莫怕莫怕,你阿爹這麼疼你,都已經叫顧清笙替你嫁過去守活寡了,怎麼忍心讓你沒有名分呢?”
莫宜君安慰女兒。
顧方怡小時候跟自己吃了太多苦頭,那時候世道又亂,顧向錫就隨意給自己找了一個院子住著,日日夜夜都要忍受隔壁的吵鬧,又要躲著黑幫的人找茬,日子過得極其艱難,女兒小小年紀還沒有爹,受盡了嘲笑。
好不容易翻了身,眼看著顧向錫飛黃騰達了,她也住進了顧公館,并且成為顧公館唯一的女主人,她再也不想過以前的苦日子。
又想到當年若不是懷了孩子,恐怕她這輩子都要在那個小破院子做一個外室老死。
所以她對這個女兒很是虧欠,又感謝她的出生改變了自己的命運,這才卯足了勁補償她,對她好,要什麼給什麼,慣成了這幅驕奢任性的模樣。既沒有學到她的半分聰慧,也學不會方靜的一半穩重。
日后也不知如何是好。
轉念一想,昨夜顧向錫確實沒有來她的房間,莫不是顧清笙那丫頭又在顧向錫面前搗蒜了什麼,讓他出爾反爾了?
越想越覺得心慌,莫宜君認為很有必要再去確認一番。
于是,她對女兒說道:“你今日不是約了宋家二小姐去喝咖啡嗎?該是快到時候了,快去吧,不然去晚了宋家二小姐不開心了。”
宋家是環城最大的商賈之家,底下開了好幾家大銀行,操縱著環城的黃金白銀市場,像股票、基金這些自然不在話下。
就連督軍府的糧餉和軍餉都是由宋家供應的,宋家的大公子還在督軍手下做事,頗得督軍賞識,宋家可謂是政商兩界通吃。
督軍府與宋家的關系極好,宋家大小姐宋安月在小時候還救過易家大少,本以為這宋大小姐會成為易家大少奶奶。但如今看來,督軍應該是想讓二少娶宋大小姐了。
莫宜君深知,她們能攀上督軍府的機會只有一次,她們放棄了,就只能從另一處下手。
她替顧方怡相看的好人家就是宋家大公子宋心遠。
宋家是環城有錢又有權的大戶人家,又受督軍府庇護,顧方怡嫁過去再不濟,也能衣食無憂,不比嫁到督軍府差。
顧方怡見阿娘這般說,倒也放心不少。她知道阿娘給自己看好的夫家是宋家大公子,她昨夜在宴會上也偷偷瞧過了,長得是一表人材,風度翩翩,不比之前的易家大少差。
阿娘讓自己和宋家的小姐走近些她也明白。畢竟宋家小姐就是她以后的小姑子了。
所以她點點頭,叫上顧方靜收拾一番便出門了。
待兩姐妹出了門,莫宜君才梳洗好,特意換上顧向錫最喜歡的一件裙子,叫傭人照著小報上的漂亮發型挽好,親自去廚房端了一碗雞湯,便去書房找顧向錫去了。
她敲了敲門,顧向錫應聲之后,她才將門推開。
“老爺,還在忙呢,先歇一會兒,嘗嘗我親自熬的雞湯吧-這可是我一大早就起來燉好的,您可別辜負了我一番心意。”說到最后,還撒上了嬌。
莫宜君將雞湯的托盤放在桌上,把顧向錫面前的文件推到一邊,再把盛著雞湯的小瓷碗小心地舉起來,放在顧向錫的面前。
顧向錫摸了摸她的小手,夸道:“還是你懂事又貼心。”
莫宜君欲拒還拒地抽出手,又親手舀了一勺雞湯,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吹,遞到顧向錫嘴邊。
“來,嘗一口?”
顧向錫看著她嫣紅飽滿的唇吹湯,早就心猿意馬了,他張嘴,眼睛盯著莫宜君,喝下了這口湯。
“好喝嗎?”
顧向錫根本沒嘗出什麼味道,滿腦子都是莫宜君,加上周身都縈繞著屬于女人特有的幽香,惹得他不僅無心辦公,更無心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