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您要吃點東西嗎?”
織云見她下樓,便站起來邀請她一道吃早餐。
顧清笙拒絕道:“不了,我還要趕著去報社。”她掃視一圈,莫宜君母女三人確實不在,不由得奇怪道:“怎麼不見莫姨娘和兩位姐姐呢?”
織云「哦」了一聲,解釋道:“太太她昨夜吹了風,染上了風寒,二小姐和三小姐正在樓上照顧她呢。”
顧清笙聽罷,也控制不住咳嗽出聲:“真巧,我昨夜也吹了風,約莫也染了小風寒。家里可有什麼祛風寒的西藥嗎?我好帶去報社。”
織云看向顧向錫,顧向錫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顧清笙道:“吃什麼西藥,西藥不管用,你既然染了風寒就不要去報社了,今日在家休息吧,一會兒叫顧管家給報社去個電話。”
顧向錫是信不過西藥的,他總覺得那玩意兒是在唬人。偏生顧若水又干那行當,還越做越大,竟然當上了教會醫院的主任,因此,他對顧若水越發不歡喜。
顧清笙又咳嗽兩聲,織云也勸道:“是的呀,老爺說得對,西藥哪有中藥管用,四小姐,身體要緊,您今日還是在家喝藥休息吧。”
顧清笙似認真思索了一番,許是頭疼得厲害,也不再堅持要去報社上班了。
“那一會兒麻煩云姨娘吩咐廚房多熬一碗藥了。”
“不麻煩不麻煩,四小姐先上去休息吧。”
顧清笙輕輕點頭,又忍不住用力咳了起來。一只手拍打著胸口,另一只手輕掩住口鼻,轉身上樓去了。
喝藥
織云見她這模樣,不由得對顧向錫感嘆:“看來昨夜那場雨下得實在是太大了,就連四小姐都染上風寒了。”
顧向錫看見顧清笙上樓,又重新拿起筷子吃起早餐來:“她肯吃藥就好。”
他還以為顧清笙又要鬧脾氣,非要去報社上班呢,倒難得見她如此聽話。
織云見狀,坐下來用公筷替顧向錫夾了他愛吃的菜,又道:“老爺,四小姐剛回來,這下又生了病,您就不要一直對她冷著臉了嘛。”
顧向錫冷哼一聲:“她不對我冷著臉就謝天謝地了。”他吃了一口織云夾的菜:“倒是你,怎麼一個勁兒為她說話?”
織云心頭一跳,生怕被顧向錫看出什麼,便狀若無知的模樣,說道:“老爺,瞧您說的什麼話,奴只想咱們家好好的,您和三位小姐都能和睦相處罷了。”她拿起盛牛奶的杯子,遞到顧向錫唇邊,轉了話頭:”來嘗嘗今日的牛奶,我喝著覺得比昨日的更鮮呢-“
顧向錫很給面子地喝了一口,點點頭道:”嗯,確實不錯。“
織云緊繃地心逐漸放松,像是摸清楚了顧向錫的脾性,愈發體貼地對他說起了軟話。
吃罷早餐,織云親自將顧向錫送到了車上。直到汽車再也看不見蹤影,她掛在唇角的笑才緩緩消失,隨后轉身去了廚房。
.......
顧清笙回到房間就先去房間里自帶的盥洗室沖了把臉,再把臉頰兩旁的碎發打濕。
抬頭一看,就看見鏡子里的少女略顯憔悴,雙眼下方那兩團黑色的陰影更是顯眼。往常嘴唇總是點勻著點鮮紅的口脂,今日卻因為從起來到現在滴水未進,唇瓣顯得干涸毫無血色,這模樣瞧著有幾分生病的意味。
她昨夜特地熬了一晚上,現在倒是真的困了。
于是換了件睡衣,就到床上躺著去了。
沒過多久,她就聽到了三兩下「篤篤」的敲門聲。
“四小姐,老奴是給您送藥的,老奴進來了?”
話音剛落,她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何媽輕手輕腳地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除了有一碗黑漆漆的湯藥,還有一個精致的盤子,盤子里放著兩個饅頭,盤子旁邊是一小碗冒著熱氣的白粥。
“四小姐,先起來吃點東西吧。”
顧清笙聞言,半垂著眸子,神色怏怏,臉頰兩側的碎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像是剛剛出了一身虛汗,嘴唇也蒼白得緊。
何媽先小心地將托盤放在顧清笙的床頭的矮柜上,依次將饅頭、白粥和湯藥擺上,又問:“您是想吃饅頭還是白粥呢?”
待她一一擺好,就過去幫顧清笙方才睡的西式軟枕立起來,枕在她的身后,讓她坐起來舒服一些。
“粥吧。”
顧清笙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好,軟綿綿地開口,渾身上下都沒什麼力氣,還時不時咳嗽兩聲。
何媽聽到她說要喝粥,就說了一句「好嘞」,就干凈利落地拿起桌上的白粥,就著湯匙一口一口地喂她。
顧清笙只喝了兩口,就扭過頭:“我不想喝了。”
“我的四小姐喲,您仔細著身子,喝了粥才能喝藥,喝了藥您的病才會好呀。”
何媽耐心地勸道,看見小姑娘難受的樣子,臉上還掛著幾分擔憂。
顧清笙猶豫了兩秒,似乎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便又喝起了粥。
待一碗白粥見底,顧清笙恢復了一點點力氣,臉色看著也比先前好了些。
何媽正想將湯藥端過來,顧清笙卻把枕在腰間的枕頭放下,整個人又懶懶地躺了下去。
“先放那兒吧,我一會兒再喝。”
何媽看著手中的黑乎乎的湯藥,想到太太的吩咐,又硬著頭皮道:“四小姐,這治風寒的藥就得趁熱喝才行,一會兒都該涼了,影響了藥效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