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環城的巡警自然奈何不了他......
小女孩的腿都軟了,她掙脫男人的手:“爸爸、我、我跑不動了......”
他懷里的男童也哭了起來,雙手揮舞著看向被扣押的婦人。
看著女兒憋紅的臉,男人僅僅猶豫了一秒,又飛快地往輪船跑去,伸手撫摸了兒子的后背以示安撫。
輪船踏板下方站有兩個金發碧眼的英國人,她們穿著特定的制度,不解地看著這一幕,也不知道要不要攔住他。
只能拿不太流利的中文同他說:
“先生,身后好像有人在追您,您暫時不能上船。”
男人哪管這麼多,他不耐煩地低吼一聲:“我有船票,為什麼不讓我上船?”
他急匆匆地往船上踏去,身后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他的左腳剛踏上踏板,腦后就被什麼冰冷的東西抵住,嚇得他渾身一震,不敢再動了。
“許校長,這大清早的拋妻棄子,是要去哪兒啊?”
許校長一聽,就知道自己完了。
懷里的男童見狀,扯開嗓子哭得厲害,他皺了皺眉,輕聲拍打兒子的后背。
“小公子哭得很是大聲啊,許校長您看還要上船嗎?”
船上的英國人也催促他:“這位先生,時間到了,我們的船要開了,還請您挪下腳步,不要耽誤其他人。”
許校長閉上雙眼,靜默兩秒,才將那只搭在踏板的左腳挪了下來。
身后那人繼續用槍抵住他的腦袋,緩緩走到他身側,雙眼落在啼哭不止的男童身上:“嘖嘖,小公子哭得真可憐,我瞧見都心疼了呢。”
許校長用手肘護住兒子的頭部,對上那人的目光:“易三少,罪不及家人,我同你們走,不要為難我太太和孩子們。”
易三少朝手下示意,那頭將許太太押送過來,讓她上前將男童抱走。
許校長一言不發,任由妻子將兒子從自己懷中帶走,隨后易三少的人又給他雙手戴上了沉重的手銬。
許太太抱著兒子輕聲哄著,怨恨的看著自己的丈夫:“許家引,你到底做的什麼孽啊……你要逼我們娘三兒陪你逃命是嗎?你……”
小女孩也被一旁的巡警帶到這處,一看見母親,就害怕的抓著母親的裙邊,將大半個臉藏在里頭。
許校長不吭聲,只黑著一張臉站在那里。
易三少見人老老實實地戴上了手銬,就收了槍,冷聲吩咐:“帶走。”
許校長被扣押著上了警車,易三少又看向許太太,聲音緩和許多:“許太太,現在情況未明,也得麻煩您和貴公子……”他低眸看了一下才到許太太腰間的小女孩:“還有許小姐一同走一趟了。”
許太太心底又生氣又害怕,見這麼多人帶著槍,她還有兩個孩子在身側,不敢反抗,只能硬著頭皮跟他們一起去了警察廳。
戲弄
環城西南邊的小洋樓里。
只有二樓的書房處還亮著燈。
男人仰坐在真皮沙發上,長腿交疊在桌前,身上穿著潔白的襯衣,袖口隨意卷起,露出半截小麥色的肌膚,手上拿著一份幾天前的小報,看得正認真。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將報紙放在桌上,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提高聲量:“進。”
門打開,一個穿著長衫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微微低頭,沉聲道:
“少爺,邱先生折了。”
男人微愣,按揉太陽穴的動作一頓,隨后唇角微勾,不甚在意:“折就折了吧,我就說他那急功近利的性子早晚會害了他自己。”
他說罷,又將桌上的小報拿過來看,問:“他沒吐什麼出來吧?”
長衫男人搖了搖頭:“服毒死了,死之前什麼都沒說。”
“算他聰明。”
男人的目光落在小報上,這篇尋人的報道,他已經看了很多遍了。
長衫男人見他一直盯著幾天前的小報看,也有幾分好奇,便問:“少爺,這小報可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
男人笑意漸深,眼角撩得越發俊朗,他的食指輕輕擦過小報記者的名字,聲音隱晦低沉:“小報倒沒什麼不同尋常的,寫這篇小報的記者,才是我們事情敗露的源頭。”
他將小報壓在手掌之下,臉色突然變得陰沉。
“顧清笙......”他念出小報記者的名字,似低喃,又似品味:“易恒歡的......未婚妻麼?”
果然同易恒歡一樣討厭呢,竟被她誤打誤撞發現女學生失蹤,讓他折了這麼多人。
他側目去看窗外逐漸亮起來的光景,輕嘆一聲:“天亮了啊……”
……
顧清笙昨夜凌晨四點才回到顧公館。
她實在是累極了,倒床就睡。
一覺睡醒,天已經大亮了。
她簡單的在餐廳吃了點東西,想著一會兒先去一趟李府,看過李荷姍之后,再去醫院問女學生一些事情。
剛放下筷子,客廳的電話就響了。
夏萍離得近,便接了電話,不知道那頭說了什麼,只見夏萍點了點頭,又將聽筒放在一旁,并沒有掛斷。
“四小姐,找您的。”
顧清笙細眉微擰,顯然沒想到會是自己的電話。
“是誰?”
夏萍回憶一番,才道:“他說是日新報社的劉主編。”
她眼底劃過一抹了然,走到電話旁拿起聽筒,眼神示意夏萍將餐廳的東西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