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遠見她陷入了魔怔,試探地拉她起身,這次倒沒有反抗,任憑他帶了出去。
易三少看見她這個模樣欲言又止,終究什麼都沒說。
宋安月回去之后又生了一場大病,這場病去了她大半條命,好不容易養了點起色的身子又垮了下去。
顧清笙這些日子同樣在養傷,她沉睡了整整三天,才堪堪清醒過來。
她微微睜開眼睛,眼皮子仿佛千斤般重,腦子也渾渾噩噩的。窗外刺眼的陽光直射在她面上,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
重新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再緩緩睜開,這才漸漸適應下來。
身后漆黑的青絲更襯得她臉色蒼白如紙,小巧的嘴唇也毫無血色。
林晚衣靠在床頭睡著了,她動了動手指,卻不小心牽動了身上的傷,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林晚衣耳朵微動,立刻睜開眼睛,看見她醒來,眉梢微揚,抑制不住地開心:“清笙,你終于醒了!”
“水……”
“你等著,我馬上給你倒!”
林晚衣迅速倒了一杯水過來,小心地喂她喝下去。
冰涼的水浸過她干澀的喉嚨,讓她舒服了不少,待她恢復了一點力氣,便虛弱地問:“我睡了多久了?”
林晚衣將水杯放好,聽到她的問題,回道:“不多不少,正好三天。”
顧清笙吃了一驚,她竟然昏睡這麼久了?
林晚衣見她臉色微變,一想就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急忙出聲解釋:“你別著急,那天晚上的事情沒有透露出去,易大少壓下了。”
顧清笙稍稍安心了些,提到易恒歡,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昏迷前看見的那個男人……
她眉頭緊擰,出聲問:“是誰救了我?”
林晚衣抿了抿唇,心底倍受煎熬。
她也不知道顧清笙昏迷前,究竟是否瞧見易大少的腿是正常的,易大少那頭也沒透消息給她。
萬一她說漏了嘴可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道,我在半路碰到了江副官,我和江副官趕到那里的時候,你已經被人提前救走了……”
顧清笙想到了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他戴著易恒歡的面具,卻雙腿無恙。
再聯想到自己先前發現的端徉,一次又一次的試探……
腦海中將所有的細節都串在了一起,想起了許多她忽視的細節。
易恒歡、謝恒之……
她瞳孔微縮,竟是如此!
哪有什麼謝恒之,從頭到尾都是易恒歡罷了。
謝是督軍太太的姓氏,之是他的字。
他這個假名字暗示至此,自己竟從未深究過。
原來在她回國的那一天,她就誤打誤撞碰到了自己的未婚夫?
難怪在訂親宴上他會一口應下這門親事,在東門倉紡織廠的時候也能及時出現……
這一樁樁一件件,抽絲剝繭之后,原來這般明顯。
從前那些古怪的感覺那并不是自己胡思亂想,竟都是真的。
易恒歡不僅沒有雙腿殘廢,甚至面容也是完美無疵。
她一直被都蒙在鼓里。
想到這,她控制不住輕咳出聲,仿佛將全身力氣耗盡一般,連眼角都被刺激得微微泛紅。
林晚衣輕輕拍打她的后背,著急道:“清笙,你別激動,你才剛醒來,身體太虛弱了,先別想那些事情。”
顧清笙根本控制不住不去想。一直以來她都被易恒歡耍得團團轉,這讓她如何能夠平靜?
林晚衣見她還是咳得不停,又出聲勸道:“你這樣咳下去傷口會裂開的,出什麼事了,你同我說,我來想辦法?”
顧清笙搖了搖頭,終于停止了咳嗽,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渾身疲憊不已。
半晌,她才微微開口:“我餓了。”
林晚衣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口,確定沒有裂開,這才應聲道:“你等等,我這就去拿吃的來,很快的。”
顧清笙平躺在床上,腦海中的思緒混亂不堪。
守歲
接連幾天,都是林晚衣在病房里照顧顧清笙,期間顧若水也來過幾回。
顧清笙中彈這件事瞞得過顧向錫,卻瞞不了顧若水。
但顧若水的反應十分反常。
他似乎早就知道顧清笙受傷的真相,每回來都是關心她的傷勢,見她恢復得極好,旁的什麼都沒說。
顧清笙也沒精神去解釋,她老老實實地配合醫生上藥、每日按時吃飯,想讓自己恢復得更快一些。
這天晚上,她吃下了夏萍送來的粥,沉沉地睡下了。
今夜是夏萍守夜。
夏萍見她睡得這般早,不由得嘀咕道:“奇怪,小姐往日都不睡這麼早的。”
她麻利地收拾好餐盒,將空的食盒放在桌上,打算明天早上再拿回去。
剛走了兩步,竟感到幾分頭暈目眩。
她晃了晃腦袋,想保持清醒,大概堅持了四五秒,就再也支撐不住。
食盒從手中滑落,身子也搖搖欲墜。
就在食盒快要跌落在地上的那一秒,被一只修長的手及時抓住,避免了它與地面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
同時,他虛扶起快要倒地的夏萍,將她扶到一旁的沙發上放好。
男人孤身而立,眉如墨描,纖薄的唇微抿,正凝眸看向床榻上熟睡的小姑娘。
這些日子,他還沒有想好該如何面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