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并不知道顧清笙是因為中了槍才躺在醫院那麼久，還真以為她是感染了風寒，見她大病初愈，也為她高興。

　　“清笙，這些日子吃苦頭了吧，瞧你瘦了這麼多，待你嫁過來，可要多吃些。”

　　顧清笙感受到督軍太太對自己關心，眉梢微揚，唇角勾出一抹淺笑：“我會的。”

　　她將顧清笙帶到婚紗面前，笑吟吟地問她：“來看看，婚紗做好了，都是依著你的尺寸裁剪的，快去看看合不合身。若是有哪處不舒服的，你盡管說出來，我讓她們拿去改。”

　　顧清笙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婚紗上，眼底閃過幾分驚艷。

　　潔白的婚紗靜靜地擺放在那里，層層疊疊輕紗彌漫，最外面的那層輕紗柔柔的蒙上一層薄霧，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

　　女傭帶著顧清笙去內室試婚紗。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她才緩緩走出來。

　　長裙曳地，雪白的婚紗落在她纖細的身軀上，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肢曲線。烏黑的秀發與那細膩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袖口參差不齊的蕾絲花邊盡顯柔美，從肩頭向下螺旋點綴的花藤上，那朵朵白色的玫瑰栩栩如生，將她柔美的特性展示得淋漓盡致。

　　一時間，竟不知是婚紗漂亮，還是人更美。

　　設計師怔了兩秒，才慢慢從驚艷中回過神來，忍不住夸獎她：“天啊，我還是頭一回看見這麼美麗的新娘，督軍太太，你家大少爺真是有福氣！”

　　督軍太太自然也是合不攏嘴。

　　“原本以為這婚紗已經夠美了，沒想到人更美。”

　　她眉眼帶笑地走過去，上下打量一番，輕聲問顧清笙：“身上可覺得哪處不舒服？時間還來得及，現在拿去改，婚禮那天也能穿上。”

　　顧清笙一時經不住這麼夸，臉上泛起兩坨微紅，倒也沒覺得哪里不合身，便微微搖頭：“挺合適的。”

　　這時候，門外傳來輪椅轉動的聲音，督軍太太一看，是自個兒兒子來了。

　　她含笑的臉一沉，毫不掩飾自己的薄怒。

　　“你這孩子怎麼才來，昨夜就告訴過你，今天清笙要過來試婚紗的，你能不能對這件事上點心？”

　　督軍太太一眼不眨地看著他，就怕他最后關頭把到手的媳婦弄丟了。

　　易恒歡則不緊不慢地繼續轉動輪椅，他的目光穿過所有人，直直落在顧清笙身上，眸底浸過一抹滟色。

　　仿佛一眼萬年。

　　他想，他這輩子都忘不了小姑娘穿著婚紗的模樣。

　　“這不是沒有錯過嗎？”男人挑著眼角，薄紅的唇角微勾，嗓音染上了幾分沙啞：“過來，讓我看看。”

　　顧清笙聽著他熟悉的聲音，恍若隔世。

　　她抬眼過去看他，絲毫沒有躲避他的目光。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互碰撞，產生了一種只有他們二人才懂的微妙變化，過了兩秒，又不動聲色錯開。

　　顧清笙沒有理會易恒歡的話，而是看向督軍太太：“太太，婚紗我試過了，沒有什麼不妥的。不是還有一件中式的婚服嗎？今日一起試了吧？”

　　督軍太太瞅了一眼易恒歡，見兒子沒反對，便順著顧清笙的話開口說：“好，你先去換下吧，我叫人把中式婚服拿過來。”

　　顧清笙點了點頭，隨著女傭進去換衣服。

　　督軍太太走近易恒歡身側，壓低聲音對他說：“蘭之，你和清笙吵架了？”

　　易恒歡淡淡地「嗯」了一聲，語氣與平常無異：“小姑娘鬧鬧脾氣，正常。”

　　督軍太太見他這模樣，頗覺好笑。

　　“我不管這麼多，離婚期沒多久了，你給我好好哄哄人家。若是到時候小姑娘跑來找我解除婚約，我可不會幫你說話。”

　　提到這茬，易恒歡臉色微變。

　　愣是沒想到自己母親已經偏向顧清笙那頭了。

　　他想了想，略有幾分別扭地開口：“母親，你們女人都喜歡什麼東西？”

　　督軍太太笑著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正好顧清笙也出來了。

　　督軍太太不動聲色地站直身子，將傭人剛拿來的中式禮服遞過去給她。

　　顧清笙又試了一遍中式禮服，她本就生得漂亮，不管穿什麼都是極好看的，就是腰身那處還是寬松了些。

　　督軍太太見狀，便叫人拿去裁剪。

　　試好了衣服，她留在督軍府吃了午餐，飯后督軍太太叫易恒歡送她回家。

　　當著督軍太太的面，顧清笙不好拒絕。

　　兩人坐在汽車后座上，中間隔著一條寬寬的縫，誰也不搭理誰。

　　準確來說，是顧清笙不想理會易恒歡。

　　一看見他就一股子悶氣，又想到他用謝恒之的身份蒙騙自己，更是不想同他說話。

　　兩人之間的古怪氣氛彌漫著整個車廂，就連司機都后知后覺地察覺到了不同尋常之處，悄悄偷過車內后視鏡看了他們幾眼，也不敢作聲。

　　心底微嘆，易大少和四小姐這模樣就和兩口子吵架一模一樣，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易恒歡伸手扯了扯小姑娘的袖口，輕聲問：“打算什麼時候才同我說話？”

　　顧清笙將手挪開，不讓他觸碰。

　　易恒歡突然扭頭看向司機：“靠邊停車。”

　　司機微微驚訝：“大少……還沒到顧公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