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三少早在顧清笙中槍那回,就看清楚了宋安月的真面目,也深深感嘆自己眼瞎了,竟然喜歡上這麼一個蛇蝎心腸的女人。
但這麼多年的愛慕,也不是說散就散了。
直到這回,宋安月將主意打到自己和妹妹身上,才叫他徹底死心。
少了吉祥的哭喊聲,監獄里一下清凈了許多。芙蘭和王六也被獄警帶了下去,牢房里僅剩下顧清笙幾人。
宋安月抬眼看向顧清笙,盡管不想承認,理智也在告訴她,她終究棋差一招。
“你是何時發現的?”
顧清笙揚了揚眉,悠然看向易凝含:“五妹妹,你來告訴宋大小姐吧。”
易凝含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宋安月,不緊不慢道:“其實一開始,你們的計劃便未曾得逞,我也并沒有被張六玷污。”
那天,張六撕易凝含衣服的時候,有人破門而進及時救了她。
驚喜之余發現,救自己的正是上回在醫院匆匆一瞥的醫生,他正巧在這邊的巷子義診。
易凝含被蒙汗藥捂住時,他就藏在巷子拐角處,一路尾隨他們到了這里。
當時易凝含確實誤會了顧清笙,打算押著張六去找顧清笙討個說法,誰知救了自己的正是顧清笙的兄長,并且解釋了他跟上來的另一個原因:他認出嫩綠色旗袍的女子,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逼問了張六之后,才知道顧方怡花錢雇人來玷污易凝含,還要將臟水潑在顧清笙身上。
兩人大吃一驚,便將張六綁起來去見了顧清笙。
顧清笙沒想到顧方怡都嫁了人也不忘陷害自己,還費盡心思兜了一個圈,利用易三少來牽制易恒歡,確保自己落入圈套。
這法子太過高明,不像顧方怡那腦子能夠想出來的。
思念
易凝含一直以來都十分反感姨娘給她定親,她崇尚的是婚姻自由,正好借著此事讓姨娘歇了這個念頭,只要她名聲受損,就不會有人愿意上門求娶。
反正真正喜歡她的人不會在意這些的。假若有人知曉了這件事就拋棄她,還能叫她看清這個人呢。
于是,幾人一合計,干脆順水推舟將她們一網打盡,這才有了后頭將計就計的一切。
宋安月和顧方怡頓覺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底,腦海中各種思緒交織在一起,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還有一種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無力。
此時此刻,她們就像兩個跳梁小丑,賣力又拼盡全力的演出,在別人眼中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笑話。
自以為心思縝密、策無遺算。殊不知從頭到尾她們自己才是套中人。
顧方怡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不可置信地問:“全是假的?是為了誘我們入局?”
顧清笙十分憐憫地看了她一眼:“但凡你們靜下來捋捋,就能發現我們的破綻。可惜你們沉浸在誣陷成功的喜悅里,半分都未能察覺。”
這個局,在倉促之下設得并不完美,單拿易三少的處理方式來說,就足以讓人意識到不對勁。
易三少是一早就知道這件事的。他雖然裝出了憤怒的模樣,但他對顧清笙下意識的尊敬仍會有意無意透露出來。
再說,即便這件事真的是顧清笙做的,給易三少幾百個膽子,他都做不出與易恒歡叫板的事情來。
易恒歡見狀,拉起顧清笙的手,低聲道:“走吧。”
這破事終于解決了,他一刻都不想待在這里。
顧清笙頷首,一同離開了牢房。
獄警合上鐵鎖的聲響傳了出來,宋安月如夢初醒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忍不住大聲喊道:“恒歡哥哥,你真的從未喜歡過我嗎?”
易恒歡腳步微頓,漠然看了宋安月一眼。
“看來我上回和你說的還是不夠清楚,那我便再說一回吧。”他頓了頓,聲音緩而清晰:“我此生所愛,唯清笙一人。”
顧清笙心頭微癢,一圈圈甜蜜的感覺擴散開來,不自覺地抓緊了易恒歡的手。
易凝含在后頭掩唇偷笑,同時又羨慕兄嫂的感情。
監獄里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清,宋安月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氣,順著力道滑坐在地上,將腦袋埋在膝蓋中,泣不成聲。
對她來說,人生最痛苦的,莫過于愛而不得之人,當著自己的面,深情又溫柔地向另一個人告白。
顧方怡也知大勢已去,和宋安月一樣,埋首哭了起來。
……
顧清笙回到督軍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在監獄里頭,每日只能用熱水擦擦身子,別提多難受了。
當她洗完澡出來,便瞧見桌上有一盤精致的糕點,她走近一看,是先前說想吃的赤豆糕。
指尖捻起一塊嘗了嘗,豆香濃郁,口感軟滑,細細嚼去,又稍稍感到硬實。
易恒歡推門進來,見小姑娘在吃赤豆糕,一邊將外套脫下掛在衣桿上,一邊問:“好吃嗎?”
從前幾日開始,他便不戴面具了,堂而皇之地將那張完好無損的臉袒露在眾人面前。
這樣做引起不少非議,但易恒歡并不怕。
督軍都睜只眼閉只眼的事情,外頭那些人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