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鶴亭松開了緊握住玉扳指的指尖,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易恒歡穩定思緒,吩咐易三少將易鶴亭的人制住,隨后又派人將受了驚的姨太太和小姐們送回去。
“父帥,我派人將您轉個病房,這里交給兒子吧。”
督軍擺擺手,默許了他的話。
顧清笙本不想走,但想到自己留下來只會拖易恒歡的后腿,便聽話地隨著督軍太太等人一同回了督軍府。
直到晚上十點多,易恒歡才回到家。
本以為小姑娘會撲上來抱住自己,卻沒想到人正端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地看著自己。
易恒歡心底打鼓,這神色瞧著不對勁兒,好像和拆穿自己目的那天如出一轍。
果不其然,小姑娘第一句話就是怒氣沖沖地質問:“你又騙我!”
易恒歡眉峰微動,踱步到沙發邊上,緊貼著她坐在身側,出聲解釋道:“清笙,我這是為了讓易鶴亭中套,才沒有提前告訴你的。”
顧清笙挪開一寸,顯然怒火還沒消。
“那也不行,明明說好互不隱瞞,怎麼三弟能知道,我就不能知道?”
易恒歡跟著追過去一寸,伸手環住她的腰身。
“三弟得幫我抓人,自然要讓他知曉了。”
顧清笙躲開他的手,聽了他這話更生氣了,直接不說話。
易恒歡見她氣呼呼的模樣,覺得可愛極了,伸出雙臂箍住她腰身,不顧她的掙扎,在她耳邊道歉:“我知道錯了,我這幾天好累,難得今晚回來這麼早,你就不要同我置氣了好不好?”
顧清笙掙扎了兩下,見掙不脫,便不理會了。
聽到他的話,想起這些日子前線在打仗,他不僅要忙著布防,還要分神布局讓易鶴亭落網,屬實挺忙的。
但是,易鶴亭的事情他卻對自己只字未提,她有幾分氣不過,只好將心底的委屈說出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生怕父帥將兵權給他,叫你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明明都自身難保了,還在想法子幫你拖延時間。可你倒好,從頭到尾半點消息都沒給我透露,害我白白擔心這麼久。”
易恒歡聽著她委屈巴巴的語氣,那叫一個心疼。他埋首在她頸間,低啞著嗓子:“清笙,我都知道,是我的錯,我讓你白擔心了,該打。”
他抬起頭,抓起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你打我吧,我都受著,只要你能消氣,不管打多久,我都讓你打。”
顧清笙輕輕嘟起嘴,象征性地在他臉上拍了兩下,隨后別扭道:“你明知道我下不了手,還提這樣的要求,是不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意識到了,真的意識到了!”他小心地看了一眼余怒未消的小姑娘,試探性開口:“那要不,今晚我睡沙發?”
顧清笙一聽,覺得這個提議可行。
年輕男人在這方面總是有些用不完的力氣,每回她的腰都會疼上許久。
前些日子因為擔心他,也沒能睡個好覺,看來今夜終于能睡個好覺了。
責任
易恒歡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心下后悔,卻已經來不及了。
顧清笙「嗯」了一聲,掙脫他的手,站起身來。
“好好睡沙發反省吧。”
易恒歡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明明哄人的法子那麼多,他怎麼就偏偏選了一個對自己最不利的呢?
話是這麼說,但當顧清笙洗漱好躺在床上的時候,某個出爾反爾的男人厚著臉皮鉆進了她的被窩。
在她快要發火的時候,男人言之鑿鑿地開口解釋:“我尋思著,上回你和老三設局做戲的時候也沒提前告訴我,害得我和老三在監獄門口持槍相向,所以,我們扯平了。”
有理有據,竟叫顧清笙無法反駁。
男人趁她愣神,輕而易舉地占據了主動權,伸手拉上被子,開始胡鬧起來。
顧清笙昏昏沉沉中,忍不住嘆息,今夜又不能睡個好覺了。
原以為易鶴亭的事情解決后,易恒歡就不用像先前那般忙碌,誰知胡軍這回是有備而來,僅三天時間,就一路占據了南方三座城池。
易恒歡連關押在監獄中的易鶴亭都沒法子兼顧了,只能加派人手看住他,等戰事平息了再慢慢算賬。
近日來環城的流民越來越多,胡軍生性野蠻,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拿下南方的城池后,對那些投降的士兵和歸降的百姓極其兇殘,一進城便掠奪城中一切值錢的珠寶、錢財,青壯年全被虐殺,婦女則被抓進軍帳奸淫,就連身懷六甲的孕婦都不放過,簡直慘絕人寰。
聽聞了胡軍這般駭人的行徑,百姓十分惶恐,紛紛舉家遷徙逃難,誰都不愿落入胡軍手中被他們折磨。
前線的形勢越來越嚴峻,易恒歡開始計劃著送家人出國避難。
他是人,是人就會有私心,他可以問心無愧的死在戰場上。但他唯一的私心就是想讓家人平安。
易恒歡原本以為要多費些口舌才能說動顧清笙,叫她聽自己的出國去,誰知道一提起,顧清笙便應下了。
他感覺自己心底很不是滋味,莫名想殺個人泄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