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無波無瀾看著她,沉默走回病房。
宋禾站在原地,噗嗤發笑。
女人之間玩手段,她可沒輸過。
常言道:婊子無義,戲子無情。
梁紀深生性多疑,有了疑心,就有了裂痕與隔閡。
......
何桑回家途中路過海辰藥店,買了一盒碘酒和棉簽,正要上車,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躍過柵欄,拍了她肩膀一下,“小桑!”
天色幽黯,她借著微光,認清是周宸。
路旁的海鮮館有十來個男男女女,都是同屆的校友,畢業后散在大江南北,再沒聯系過。
“你傷好了?”周宸見她穿得單薄,摘下圍巾給她,何桑一歪頭,沒接受。
“車里不冷。”
他僵在半空,垂下手,“什麼時候回劇院上班?”
何桑踢著樹邊的枯葉堆,“這幾天吧。”
“你...”周宸欲言又止,“和他徹底分了嗎?我很擔心你。”
鞋尖埋在蓬蓬松松的落葉里,像梁紀深吹干短發后的觸感,他發質硬,發量也厚,何桑失笑,“擔心我什麼?”
他目光灼灼,“梁家那種背景不是你能駕馭的。”
同一屆的班花,大二就認干爹,空降到規模僅次于光明劇院的「紅星劇院」演女二,嫌累,又移民澳洲,生了一兒一女,后來干爹捧新的干女兒,不理會班花了,她貪心,要三億撫養費,再后來,坐游艇意外溺亡。
這茬轟動全校,金字塔尖的老男人水太深了,周宸擔心何桑重蹈班花的覆轍。
她搖頭,“他不是那樣的人。”
周宸揣在口袋里的手無意識蜷緊,“你心里還有他嗎。”
何桑沒答復他,唇邊攏著一團混沌的水汽,“中戲不是邀請你回去當助教嗎?”
“小桑...”周宸態度堅決,“我不想回去。”
何桑開車門,“該說的我也說完了,你要留要走,是你自己的事。”
周宸望著遠去的車尾,雙手捏得嘎吱響。
何桑家是九十年代的老小區,聲控燈時不時失靈,她使勁跺腳驚動了對門,鄰居探出頭,“老何女兒,有個男人打聽你。”
她駐足,“什麼樣的男人?”
“戴鴨舌帽沒看清長相,大概1米7,有點駝背,問你搬去哪了,為什麼沒去劇院。”鄰居好意提醒,“你是不是和人結仇了?獨居有危險,去外地避避風頭吧。”
何桑后背發涼,想不到自己哪來的仇人,出于謹慎,她沒耽擱,拔出鑰匙跑下樓。
她將車開到樓下的花園,反鎖前后窗,等到九點鐘,終于有動靜了。
一抹黑影躥出灌木叢,鬼鬼祟祟扒著樓道門。
何桑慌張得瞳孔放大,是繼父。
十惡不赦的男人又找來了。
她屏息靜氣,伏在座椅上不敢動,黑影來來回回徘徊了一會兒,躲開監控消失在灌木叢。
熟練程度肯定踩點很多次了。
何桑沖上樓,摸黑打包了衣物,又給門窗做好防盜標記,忽然門口傳來咚咚的爬梯聲。
她一激靈,本能抓起陽臺的晾衣桿,腳步聲一門之隔。
第12章 梁遲徽
四周漆黑,何桑極度恐懼,感覺門把手轉了轉。
心一橫,她解了鎖,開門奮力掄劈。
“何桑——”男人不明所以,握住桿子,“是我!”
她像一只受驚的麋鹿,嘴唇沒半點血色,“周宸?”
男人打開手電筒,“出什麼事了。”
仿佛抽干了所有力氣,何桑癱在地上,“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
“我跟你車過來的。”周宸坦白,“崔曼麗的金主坐過牢,不知什麼緣故投靠了梁家的二公子,我怕她嫉恨你,對你下手。”
何桑抱膝,渾身抽搐不停。
“先進屋吧。”周宸試圖安撫她,“有我在。”
她扶著墻站起,“我去住酒店,他還會再來。”
周宸問,“崔曼麗真派了人?”
何桑沒有說話。
繼父有多麼可惡,多麼下作,她心里清楚。
不搞到錢,不會罷休的。
假如報警惹惱了他,她媽媽的日子不好過。
何桑在酒店開了一間房,暫時落腳,又委托中介找劇院周圍的房源,周宸讓她和自己住同一個小區,緊鄰派出所,治安好,而且有他在,總能安全些,何桑婉拒了。
既然不喜歡,沒必要吊著他。
光明舞劇團的女首席,跳芭蕾的,同時交往了初戀和富二代,被富二代潑了硫酸,花容月貌燒成了焦炭,尋死覓活的。
周宸不是那麼偏激的人,何桑更沒那麼沒底線。
......
何桑最后一次換藥碰上黎珍胎檢,她做的人工試管,精子來自一名內衣男模,正宗的高白帥基因。
黎珍的老公有死精癥,沒法生育,為了掩蓋缺陷,必須有個孩子,她為此吃了不少苦頭,好在沒白費,成功懷孕后,她老公對她和前任藕斷絲連也既往不咎了。
何桑陪她在一樓排隊取報告,對面的特殊通道忽然涌出一撥人。
中間的男人步伐極快,被幾名保鏢嚴密擁護住,陣仗不小,又礙于身份刻意低調,何桑不由多瞟了兩眼。
男人三十五六歲,眉宇清雋,氣度沉著,瓷白的膚色,發茬和胡茬打理得規規整整。
如此溫潤儒雅,實在少有。
黎珍發現何桑魂不守舍的,用胳膊捅她,“看什麼呢?”
她愣神,“那個男人有點熟悉。”
“是香檳色西服的男人嗎?”黎珍張望,“身材蠻挺拔的,去男科...好像是婦科?”
上流階層本就糜亂,打胎的,治花柳病的,太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