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席蘭惱上加惱,“我監視錯了嗎?梁璟快回國了,他可是頂著功臣的頭銜回來的!姚文姬那賤女人也要搬進老宅養病,登堂入室的野心完全不掩飾了,你讓我省點心行不行?”
“我還不夠讓您省心嗎。”梁紀深靠著沙發,手臂搭在邊緣,“梁家每年給二房三房一千萬的生活費,二房連十分之一也用不了,您要多一倍。”
紀席蘭大手大腳在富太太群是出了名的,一個愛馬仕包就一百多萬,逢出場必講大排場,珠寶不重樣,固定的零花錢沒了,梁紀深再接濟她。
她自知理虧,語氣沒那麼沖了,“你最近忙什麼。”
梁紀深姿態懶怠不羈,“忙著給您掙錢花。”
......
二樓,何桑在保姆的引領下走進梁延章的書房。
這兩回見面,梁延章都是穿著中式唐裝,書房的布置也類似舊上海時期的風格。
他們這階級的男人,無論什麼歲數,品味皆一流,大氣華貴。
何桑不敢多觀望,恭敬站在書桌前,“梁董。”
梁延章抬眸,示意她,“把箱子遞給我。”
何桑搬起鐘表臺底下的木皮箱,箱子很大,卻不重。
她輕輕擱在桌面,梁延章掀開箱蓋,烏泱泱的灰塵散出,表層的皮子有年頭了,已經腐蝕掉渣。
他招手,“你過來。”
何桑心驚膽戰走到桌后,梁延章掏出一本相冊,一頁頁翻開,“她是我的原配夫人。”
照片雖然泛黃,依稀窺見出女人風華絕代的容光。
8、90年代的女人,美得各有特色,翁瓊在一眾以美艷著稱的香港女演員中,也尤為亮眼。
“她懷梁璟那年,在上海演出,下劇臺的時候摔了一跤,險些流產,后來就不再登臺了。”
他摩挲著相片內的女人,“你演的馮程程,有她年輕的幾分樣子。”
何桑拘謹在一旁,“我比不上梁夫人的風采。”
梁延章認認真真端詳她,“是稚嫩了些。”
第23章 你們住一起?
梁紀深回房沒見到何桑,出來問保姆,“她呢。”
保姆指了指緊閉的房門,“梁董叫去了。”
男人當即臉色一沉,趕到書房撞開門,入目所及一方梨花木的書桌,梁延章坐著,何桑站著。
桌上是三十多年沒開啟過的箱子。
在梁家是禁忌,梁延章一直塵封在閣樓。
男人穩了穩神,走上前,“父親。”
梁延章不急不緩瞥他,“警局通知你消息了。”
“嗯。”他胸膛一鼓一鼓,像經歷了一場巨大的震蕩,終于平復,“那邊申請撤銷了。”
何桑聞言,松口氣。
黃勇到底不蠢,知道自己劣跡斑斑禁不起挖,繼續和梁家硬碰硬沒好果子吃,連到手的一百萬也得吐。
“下不為例。”梁延章合住箱子,“你老大不小了,收一收心,你母親已經為你物色了體面的婚事,具體選哪一家,由你自己定。”
“大哥二哥都沒成家。”梁紀深淡淡撩眼皮,“我怎麼能搶先?”
一提梁璟和梁遲徽的私事,梁延章便頭疼,比梁紀深還年長幾歲,同一輩的世家子弟甚至二婚三婚了,他們頭婚尚且沒個著落。
梁延章開明,沒有傳宗接代的腐朽思維。雖盼望長孫,但生個孫女也歡喜,偏偏他們太佛系。
他堵心,大手一揮,“出去吧。”
梁紀深看了他一眼,“那何桑。”
“都出去。”
男人牽住何桑,推門離開。
到走廊,他松手,倚墻抽了支煙,掌心是一片汗。
何桑沒見過梁紀深這麼小心謹慎的模樣,而且梁延章比她想象中和藹明理得多,“你怕他?”
男人掐了煙,沒出聲。
走出老宅大門,梁紀深喊住她,“回劇院嗎。”
何桑回答,“我回酒店。”
“送你一趟。”他先一步拉車門,“你的車讓程洵返回來再開。”
昨天他們乘坐梁家的車回來,程洵也從派出所把她的車開到了老宅,何桑跟上,“我自己能回去。”
男人坐穩,沒搭茬。
程洵打開另一側的車門,“何小姐,雪天路滑,容易出事故,您不如聽梁先生的。”
她的車技是差強人意,因此沒再堅持,也上了車。
梁紀深一路閉目養神,何桑看著鋪天蓋地的雪景出神。
誰也沒說話。
拐彎剛停住,車廂內「吧嗒」上了鎖。
何桑回過神,“程秘書?”
程洵透過后視鏡搖頭,表示不是他。
她又偏頭,梁紀深攥著車載遙控器,凝望窗外。
白蒙蒙的雪霧盡頭,隱約是一個男人焦急徘徊在大堂。
何桑千算萬算沒算到周宸會守在這,她立刻坐直,扶著車窗朝外看。
梁紀深面目冷冷清清,“他住哪。”
何桑說,“明湖公寓。”
“現在住哪。”
她意識到什麼,“你懷疑我們住一起?”
梁紀深一言不發扔出遙控器,程洵解了鎖,何桑沖下去跑向周宸,“你來多久了?”
他激動摟住她,“我以為你出事了!被壞人擄走了。”
“我沒事——”何桑掙脫,“你看到我平安了,你回家吧。”
“你為什麼不接電話?我昨晚...”
周宸視線越過她,愣住,“那是他的車?”
何桑沒否認。
他無法置信握住她手,“你們又和好了?”
“沒有——”
道旁那輛車忽然鳴笛,梁紀深這時也從車里下來,程洵在他頭頂撐了一把傘。
純黑襯衣,純黑西褲,他的風度是難得一見的壓得住人,威懾感于無形。
梁紀深走近,眉眼噙笑,“周先生口中的壞人,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