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席蘭斟酌了一下,“不如找紀深開綠燈?他位高權重,中海肯定批。”
“找老三?”梁延章氣笑,“當初他在區檢就是鐵面無私,我的朋友找他撈個人,他拒之門外,一點情面不講。這回競標,九個委員除了他不簽字,都簽了,他押著不批。”
“這個混小子!太不近人情了。”紀席蘭也懊惱。
梁延章走到玄關,握了下何桑的肩膀,“小何,我們改日。”
何桑暗暗松了口氣。
從老宅出來,十米開外的物業大樓,一輛車閃著燈。
她迎上去,揭過后車窗,梁紀深坐在里面。
他戴了一副金絲邊的眼鏡,緞面白襯衫,棉質的深灰長褲,不是板正嚴肅的正裝,是休閑商務款,清俊又干練。何桑一年多都沒見梁紀深戴過眼鏡,不得不承認,他很適合,大面積的野性與成熟中,又透著小面積的斯文理性。
何桑坐上車,“你來多久了?”
男人睜開眼,一股宿醉感,“半小時。”
他是尾隨梁延章的車過來的。
當時車上只程洵在,知道何桑被帶走,梁紀深草草結束了應酬,馬不停蹄趕來這邊,闖了三個紅燈。
交管局亂成一片,隊長在最近的路口截下他,詢問是否遭到劫車了。
梁紀深素來沉穩低調,這次確實荒唐冒失了些。
何桑的背包鏈沒拉嚴實,露出半截首飾盒,底部刻著清晰的「WQ」印記,男人太陽穴到下頜瞬間繃成一條直線,皮下的青筋暴漲,眼底涌騰起寒意。
她也驚著了,胳膊挨了挨他,“梁紀深?”
他眉目發冷,四肢僵硬,沒半點熱乎勁。
“何小姐。”程洵同樣震驚,“這是梁董原配夫人的遺物。”
何桑一怔,“翁瓊的?”
梁紀深奪過丟到副駕駛,“我替你還回去。”
她原本就沒打算收下,可是院長代她接受了,私下還,劇院不知情,以為她真收了,少不了流言蜚語,何桑的本意是在院長面前還,做個見證,梁延章屢屢去劇院捧場,碰面的機會很多。
不過梁紀深出面還,也省了她和梁延章再接觸。
男人的西裝染了烈性的酒味,摻著煙味,車廂關了窗,蔓延開來。
何桑湊近,聞了聞他下巴,胡茬是尼古丁的干苦氣味,“你抽了多少煙?”
他心不在焉,“一支。”
“一盒吧?”
梁紀深目光落在她身上,“嗯。”
“喝酒了?”
她一提,他覺得頭痛,抬手揉了揉鼻梁,“喝了。”
何桑拍打駕駛椅,“程秘書,你們去應酬了嗎?”
程洵說,“梁先生和張承業在酒局上和解了,是二公子牽線的。張承業經常在二公子的會所請客,欠下一筆錢,二公子答應一筆勾銷,他自然不追究了。”
張承業侵犯宋禾未遂,不至于蹲大獄,賠錢了事。倒是梁紀深理虧,把張承業打得鼻青臉腫,張家向梁家討說法,于情于理是穩贏。
“梁總的會所叫什麼?”
“云海樓。”
何桑瞠目結舌,“云海樓是梁遲徽的?”
云海樓可不簡單,連服務員都精通多國語言,是專門接待外賓、各界上流人物的高端商務會所。
設有「國風館」和「潮流館」,前者演奏樂器,高雅歌舞,茶藝文化,那些有頭有臉的,出公差的,會安排在這里交際。而后者,是張承業這類二世祖、公子哥愛玩的地方,名酒派對,歐美模特,一晚豪擲萬金只為搞個排場。
云海樓在本地大名鼎鼎,梁遲徽三十多歲便經營這麼大的生意,道行真不淺。
梁紀深按摩的手忽然一停,“今天的酒局,是不是梁遲徽調虎離山。”
程洵沒往那兒想,懵了一秒,“二公子給梁董打掩護?”
男人的頭又一陣鈍痛,拇指和食指分到最大,摁壓前額。
“夫人也順著梁董的心意,再放任下去...”程洵打量何桑。
她回避開視線,看窗外。
梁紀深單手環住她腰,低下頭,鼻息間是洗發膏的果香味。
他臂力緊,抱得也緊,何桑衣領在廝磨下扯開,削薄細窄的肩骨映入他眼里,像一塊誘人的奶豆腐。
他整張臉埋入其中,良久沒有動。
第38章 最深的夜,他最迷人
男人的眼鏡框冰冰涼涼的,何桑情不自禁一顫。
大約卡得不舒服,他摘了眼鏡,鼻梁烙著淡淡的紅印。
玻璃上浮光掠影,霓虹有一條街那樣長,何桑很喜歡在夜晚看他,最深的夜,他最迷人。
迷人的事物染著劇毒。
放肆也墮落。
一年前梁延章大壽包場,梁紀深露了一面。直到他第二次再去,相隔了七天,劇院的姑娘們春心蕩漾,把他里里外外研究透了。
她們至少談過一段戀愛,自恃有經驗。一半的姑娘下注他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一半的姑娘賭他是鋼鐵之軀,瘋起來能「傷了」女人。
何桑年紀小,聽什麼信什麼。
后來,梁紀深在開了燈的臥室一脫衣服,她心里就有數了。
他骨子里迸發的狼性,以及打碎一切禁忌的狂欲力。
床上床下,純粹判若兩人。
再后來,劇院的同事找她驗證,她玄妙一笑,“名副其實。”
中看,更中用。身軀寬闊,健碩,也強悍威猛。
饞得那些姑娘心動又眼熱。
“你在我們劇院很有名。”何桑沒頭沒尾念叨了一句,“她們經常議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