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是沒到我結婚那天嗎
何桑下巴懶洋洋架在他肩頭,“我天生苗條。”
男人似笑非笑,“不嫌害臊。”
回家的路上,她又打了個盹兒。
臨近九點,車泊在金悅府,梁紀深脫下外套裹住她,步伐跨度稍大,抻醒了何桑。
她發現自己身體懸空,“放我下來。”
男人低頭吻她,“再走兩步到家了。”
“我要下來——”
梁紀深拗不過她,停住腳,何桑在他胸前滑蹭,穩穩落地。
她鼻尖攏著霧氣,嬌俏的一點紅,“梁紀深,這是你家。”
氣氛不大對,程洵沒熄火,又溜回車里。
“房子是你的。”
“是我的嗎?”何桑同他對視,“那為什麼宋小姐能隨意進出,你告訴她密碼了,對不對。”
梁紀深剝開煙盒,沒出聲。
“我要這套房,她不準再來,行嗎?”
“你住,由你做主。”
何桑問,“你住嗎?”
男人叼著煙瞥她,“住。”
“你住在我這,不可以再和宋小姐住,過段時間安頓完她,你最好不見她了。”
梁紀深的笑意漸漸消失。
起初是細碎的波瀾,而后是巨大的,吞沒她的漩渦,“不見她了?”
“對,不見她,只有我。”
他背過身,避著風口點煙。
火苗一燎,萬籟俱寂下,他比這夜更沉。
何桑知道他不會正面答復,還是硬著頭皮,不肯毀掉那點曙光,“能嗎?”
梁紀深笑了一聲,好笑的,荒謬的笑,“你認為呢?”
她垂眸,“不能。”
“知道還問?”他望向別處。
路燈拉出一道黑長的影子,何桑小心挪了挪鞋尖,最終沒忍心踩。
就像一個月前,她掙扎那麼久,掙扎那麼狠,才拖著行李箱走出那扇門。
“你能給我什麼。”
“錢。”
“錢以外呢?”
梁紀深撣掉煙灰,“沒有。”
何桑想過,如果自己剛出校園遇到梁紀深,他哪都好,哪都令女人著迷,在這個大染缸的圈子里,護著她,寵著她,她會崇拜他,依賴他,也許會甘心當他的掌中雀,住他的金絲籠。
和一個女人,甚至一群女人爭他。
誰拒絕得了梁紀深的誘惑,受得了失去他的痛苦呢。
可惜,沒有如果。
她不是未經磋磨的小姑娘,又背負了一件可能永無天日的官司。
“我不愿意躲著人,我想光明正大,而不是偷偷摸摸。”
梁紀深捻斷煙蒂,陰著臉,“你沒必要躲。”
何桑連反駁和哭笑的力氣都沒了,男人不理解女人的戰爭和妒忌,在他身邊,她們藏起心機,故作溫順,他便以為能駕馭人性與嫉恨。
“宋禾撞過我一次了,你預料到了嗎?”
梁紀深不太想提那茬,時至今日,他也沒真正承認過害她的人是宋禾。
他了解何桑,只要認了,會沒完沒了,非得一報還一報不可。
“沒有證據是她。”衣襟在車上軋出褶痕,梁紀深胸膛凍得發紅,“只是猜測。”
“那英蘭朵餐廳的男人呢?”
他包庇得太明顯,激起了何桑的怨氣,“你已經查清了,跟宋禾在英蘭朵餐廳接頭的男人,就是撞我的兇手。”
梁紀深用力扯開襯衫,他火氣旺,不覺得冷,只覺內心燃著一團烈焰,逼得他燥意激漲。
何桑拽下肩膀的外套,砸在他身上,“我不穿你的。”
男人惱了,一手抓外套,一手拽過她,“惹我對你有好處嗎?你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嗎?”
是。
她差點被崔曼麗頂下去。
商業劇院臺柱子的爭奪戰,拼的不是演技實力,而是背后男人的地位。
曼麗那個后臺,勢力僅次于梁家。
最關鍵那個后臺真心喜歡曼麗,從藥業老板的手里搶了她,要星星不給月亮,并非玩玩。
人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崔曼麗羨慕她的后臺是梁紀深,她何嘗不羨慕崔曼麗。
何桑渴求的從不是名與利,是情和份。
“我寧可跑龍套。”
梁紀深徹底被她氣笑,“降級成跑龍套,被她們呼來喝去,滋味好受?”
“不好受,可是有尊嚴。”
“你錯了。”他攥住何桑手腕,逼她清醒,逼她面對自己,“什麼是尊嚴?她們屈服你,不敢得罪你,你有資格挑選任何你想要的。”
風卷著枯葉拂過額頭,何桑本能閉了下眼睛。
男人靠近,他衣著單薄,體溫依然似火。
“你有了妻子呢,她允許丈夫外面有女人嗎?”寒風吹得尾音發抖,何桑一臉固執,“即使她默許,我不接受。”
梁紀深面無表情凝視她。
好半晌,他替她扎緊圍巾,“不是沒到我結婚那天嗎?”
第40章 這是最后一回
何桑再次甩開他,“會有那天的,你不可能永遠不結婚。”
“找茬是嗎。”
小女孩性子嬌里嬌氣,他樂意寵,怎樣小打小鬧都行,折騰成大吵大鬧了,不行。
梁紀深影子越來越近,她脊背也越來越僵。
男人一把掐住她胳膊,“不反悔了?”
她低著頭,“不悔。”
何桑沒看他,也感覺到他生氣了,手勁兒很大,掐得她皮膚通紅。
“非要和她爭個輸贏嗎?”
“我不在乎輸贏,是我們不應該有戰爭,愛情是排他性的,是一對一的。”何桑大口呼氣,深深的無力感,“你喜歡她,選擇她,喜歡我,選擇我,感情不能共生,只有一留一走。”
男人聽到這,徹底松了手。
她轉過身。
程洵試探著鳴笛,“梁先生,追嗎?”
男人靜默了一會兒,穿上外套,“追她干什麼。”
“這大冷天...”
他表情晦暗,比夜色還陰鷙幾分,“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