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盯著他,“你是準備和姓宋的姑娘斷了?反正紀深,企業的一二把手,從來沒有一個娶了這行的女人,你不要自降身價。”
梁紀深系好大衣,站起身,“這行的女人也有清清白白的,您何必帶偏見。”
“我沒有偏見,是輿論,是你的同行對娛樂圈有偏見,對你影響很不好!”
他神色平靜如常,沒半點動搖,“總之,該給上面的交代,我一定會給。”
......
何桑的話劇首演挺順利,演的是原來臺柱子的角色,她悟性高,又下苦功了,臺詞和走位從頭到尾沒出錯。
只是上一任臺柱子比她還瘦,戲服的尺碼過于小,她胸大,扣子愣是崩開了,擠得溝很深,從上臺開始,底下就不太平。
謝幕后,黃院長匆匆到VIP席,給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退票,“陳公子,掃您興致了,阿寶結婚了,她移民澳洲不演了。”
陳公子是當地赫赫有名的二世祖,私人舞劇團、商業話劇院的女演員輪番陪他吃過飯。但凡有一個不吃,他天天鬧事,根本演不了。陳公子母親是亞姐兒,和姚文姬同一屆的選美佳麗,沒姚文姬名氣大,可那張臉蛋兒擱在如今的娛樂圈,妥妥的紅毯女王,頭婚丈夫是模特公司老總,二婚又改嫁市里的人物,親爹有錢,后爹有勢,橫行霸道慣了。
“她是新來的?”陳公子指著何桑。
黃院長點頭哈腰,“光明劇院的臺柱子,外省的,頂替阿寶的。”
“多大了。”
“虛歲二十四。”
“她演完了吧?”陳公子拍了拍旁邊的空椅子,“戲不錯,我和她聊聊。”
黃院長心臟撲騰撲騰跳,“她...不應酬。”
“不應酬?”陳公子要翻臉,“你們紅星的首席也不敢駁我的面子,她外地新來的這麼狂?”
“有背景。”黃院長壓低聲,“長安區老顧,親自打招呼了。”
他沒當回事,“顧江海算個屁,見了我爸老老實實的立正問好。”
“何桑真的有來頭。”黃院長搓了搓手,把自己的小情人也狠心貢獻了,“我讓陶艷來,她酒量好,會跳鋼管舞,何桑可不如她,您——”
“廢什麼話!”
陳公子一嗓子,周圍幾桌躥起十幾個人,氣勢洶洶的,黃院長沒轍了,賠著笑安撫,又迅速返回后臺,求何桑去VIP席走個過場。
她擰眉,“我不認識什麼陳公子,我不去。”
黃院急得火燒眉毛了,“小何啊,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不僅咱院的女演員逃不掉,影視圈的三四線女明星只要來拍戲商演,都會被陳家的司機接到包間應酬他。你畢竟干這行,惹惱觀眾沒好處,你去敬杯茶,有我在一邊打圓場,陳公子不會刁難你。”
何桑靜靜站了一會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里不是梁紀深的地盤了,指望不了任何人解圍,她卸了妝,跟著黃院長去前臺。
陳公子原本是「例行公事」,來新人了,他嗜好這口兒,摸摸手,摟摟腰,認個干妹妹,他的干妹妹是遍布全省。
這兩年很流行純欲風,不少女孩故意那麼打扮,趕時髦,順手釣男人。
他見得太多了,剝開皮兒,其實里頭貨不對版。尤其混這圈子的,追名逐利勾心斗角,更不存在純情一說。
可陳公子識貨,只一眼,確定黃院長沒騙他。
只有男人千嬌萬寵的女人,眼神才天真清澈,不鋒利。
“阿寶在圈里,是我罩著她的。”陳公子靠著椅背,上下打量何桑,“我比你背后的顧江海厲害。”
“我背后不是他,他是個正經人。”
陳公子樂了,“那你背后是我,你高不高興啊?”
何桑倒了一滿杯紅酒,碰了一下他的杯子,“陳先生,我背后的人不在這。我知道您厲害,碾死我這樣的如同碾死螞蟻,我是混口飯吃而已,您厭惡我這張臉,以后您在劇院,我不登臺,您走了,我再演,行嗎。”
她說完,杯里的酒一飲而盡,杯口朝地甩了甩,一滴不剩。
酒沒什麼度數,可架不住一口悶,何桑有點暈乎乎得上頭。
陳公子緩緩起來,胳膊搭在她肩膀,沒想到長相軟軟的,性子蠻剛烈。
他又給何桑斟滿一杯,“我不為難你,就喝三杯,你打聽打聽,她們喝下去三瓶,我放不放她們都看心情。”
何桑沒動。
陳公子捏住她下巴,“不賞哥哥臉,打哥哥的嘴巴子對嗎?”
他五指使勁,要掰開何桑嘴唇,身后探出的一只手按住了陳公子。
那只手筋絡分明,白皙反光,清晰可見血管。
她抬起頭,望著梁遲徽,“你沒走?”
第60章 有我在
梁遲徽一直在二樓的觀眾席,何桑的民國洋裝扮相,風情的旗袍裝,他之前都見過。
古裝扮相倒是頭一回。
發簪固定住及腰的烏發,挽了個發髻,發尾披散開,蔥綠色的絲綢褂,雪白的毛領夾襖,波濤洶涌的渾圓撐破了盤扣,燈光一射,令人心神蕩漾。
他記得梁延章看過一臺音樂劇《長恨歌》,李隆基與楊貴妃的故事,那一句:春宵苦短日高照,從此君王不早朝。
梁遲徽實實在在的領悟了。
他摁住陳公子的手,強行一掰,松開了何桑的肩膀,“陳公子,是話劇不精彩嗎?拿一個小姑娘取樂,未免太沒氣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