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禾的那匹馬也驚嚇她了,她面色發白,眼眶也紅,孤零零騎在寬大的馬背上,搖搖欲墜。
“我通知老邱接你,送你回酒店。”
何桑一僵。
程洵沒跟來馬場,梁紀深只租了一輛車,他要先管宋禾,就管不上她了。
這關頭,他總要取舍。
空曠的山野雷聲爆發巨響,在頭頂轟鳴,很低,很近。
何桑最恐懼天黑和打雷。
要是在家里,她會鎖了窗戶,拉上窗簾,鉆進被子里,直到雷聲停止才敢動。
“市區距離西郊這麼遠,我和邱先生又不熟。”
“他今天在紅柳山莊應酬,過來不遠。”
何桑看著他,好半晌,她脫了騎馬服丟在梁紀深腳下,雙手攀住馬背,試探著觸地,沒掌握好角度踢中了馬肚子,馬一歪,她不由一個踉蹌,跌在泥土里。
男人要扶她,但騰不出手,他將宋禾抱進后座,關上車門,轉過身抱何桑,她拍了拍屁股的灰土,忽略了他,自己起身。
梁紀深佇立在那,天際陰沉,他神情也晦暗。
何桑說,“我打車回去。”
“郊區沒有車。”他一把拉住她,“何桑,你不要任性。”
宋禾伏在玻璃上,很體恤他,“深哥,捎何小姐一程吧。”
男人沒回應。
西郊到最近的醫院往東,到麗水公館往西,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雷雨又將至,本來山路就泥濘難行。
宋禾的腳傷是當務之急。
梁紀深拉住何桑的五指緊了緊,下一秒松開,“小禾的情況耽誤不得,要做接骨手術。”
何桑仍舊平靜得沒說一個不字。
說了不字,也扭轉不了任何局面。
第68章 毀了你的名聲
邱先生在飯局上接到梁紀深的通知,立即出發了。
男人電話里再三叮囑,何桑的性子倔,不愿麻煩人,應該會步行下山,讓邱先生從北側的人行道一路開車上山尋她。
他聽得糊里糊涂,問出什麼事了,梁紀深不回答。
邱先生的確在山腳下遇見了何桑。
她衣服和頭發澆得濕透,毛衣滴滴答答淌水,褲子是薄的,氤氳開一小片一小片的水痕,邱先生按了鳴笛,她像沒聽覺似的,盲目沿著道旁不停走。
邱先生舉著傘匆匆下車,快走到何桑眼前了,她驀地回過神。
“你果然沒有在馬場等我。”他無奈嘆氣,“梁先生真是了解你啊,你這樣淋雨要感冒的。”
何桑的睫毛也濕了,視野里霧涔涔的,她不住地打寒戰,“邱先生,有勞您跑一趟了。”
“無妨的。”邱先生照顧她坐進車里,收了傘,“我在紅柳山莊,二十分鐘的車程而已。”
他打開暖風,“溫度可以嗎,再調高一度?”
“可以了。”
何桑目光灰蒙蒙的,望向窗外的雨。
這場雨不大不小,可冷到她的骨頭里。
再暖的車廂,也捂不熱。
“梁先生帶你來騎馬了?這邊的跑馬場比冀省豪華,賽道也驚險,很多專業的賽馬運動員到這邊比賽,你五月份再來,夏季每天都有表演。”
何桑悶聲不語,目光又黯淡了一分。
邱先生從后視鏡打量她,實在搞不懂小姑娘的心思,索性不聊了。
......
梁紀深陪宋禾離開的第二天下午,何桑就恢復演出了。
黃院長瞧出她狀態不佳,刪減了她的戲份,只露臉兒,沒臺詞,又怕得罪她,承諾周末安排她演壓軸。
陶艷準備壓軸彩排了一個多月,女主要換人,她自然不干,鬧到院長辦公室,非要何桑演女二,黃院長哄了半天,她不鬧了,以為哄好了,結果陶艷怒氣沖沖踹開休息室大門,把何桑化妝臺的瓶瓶罐罐掀了一地。
“你搶我角色?你不是信誓旦旦自己有三不原則嗎?你裝什麼與世無爭。”
何桑沒理她,挪了下椅子,撿地上的化妝品。
休息室里面通著更衣室,一向是女人們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重災區。因此院里分發的化妝盒是定制防摔的,一件沒損壞,何桑也沒計較,撿完繼續卸妝。
“蘇蘇請客那天,你中途退場了,你去哪了?”陶艷不依不饒,“還上了一輛奔馳轎車。”
何桑惱了,“你監視我?”
“你是紅星劇院公認的背景大,我好奇啊!你的背景究竟有多大。”陶艷慢悠悠的,隨意擺弄著何桑的眉刷和唇刷,“真被我逮住了。”
“你逮住什麼。”
她敲著桌子,招呼四周的同事,“咱們桑姐不簡單啊,光是靠山就有四個,一個呢,是中海集團的梁副總,一個呢,是冀省四少之一的梁遲徽,另外兩個是邱先生和長安區局的顧江海。”
何桑氣得渾身哆嗦,“陶艷!我沒搶過你的角色,你有什麼不滿找黃院長評理,少散播謠言!我和他們沒關系!”
“我找他了!”陶艷瞪眼,“可這行有公理嗎?誰的背景硬誰有理,你是沒搶,院里主動捧著角色送給你,你多得意啊。我辛辛苦苦排練,節食,在酒局拉投資,你一來,輕輕松松換下我了。”
何桑站著,一言不發。
陶艷圍著她轉圈,“這不是你的老東家,你在這里沒名氣,賣座率是我一個人撐的,劇院的九成收益是我賺的,你必須在我之下。”
“陶艷!”有同事悄悄和黃院長告狀了,他風風火火趕來,推搡陶艷,“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