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演女二,我只演女一。”陶艷豁出去了,掙脫開黃院長,“大家憑真本事,不然我不服她。”
“憑本事?小何二十歲在冀省的光明劇院演A角,你那年還到處跑龍套呢!”
“黃院。”
男人停下,望著何桑。
“我該演什麼角色就演什麼,陶艷在院里的資歷比我高,我給她作配。”
黃院長愣住,休息室的幾十號人鴉雀無聲。
何桑摘下外套出門。
劇院后門有一家港式和西式結合的茶餐廳,不太符合北方人的口味。但勝在客流量小,不排隊,環境雅致,基本是劇院演員的食堂了。
她失魂落魄坐在靠墻的桌位,只點了一碗蝦仁粥,勺子反反復復戳著,卻一口沒吃。
對面靠收銀臺的單人桌位,梁遲徽正在喝湯。
何桑一進門,他立刻注意到了。
接觸了她這麼多次,這次是她最狼狽的。
頹靡又委屈。
他在情場也廝混十幾年了,各色各樣的姑娘為博得男人憐愛,人人有一段「悲慘故事」,虛虛實實假多真少,梁遲徽又天生的鐵石心腸,能打動他、拿下他的,一個沒有。
反而是何桑這種表面逞強,其實純純弱弱最需要被呵護的女孩,勾起男人的不忍了。
梁遲徽叫來服務生,“那位小姐平時愛吃什麼。”
“水煮,蒸食,不咸不甜不辣不油的。”
他下意識看了何桑一眼,“不會太清淡嗎?”
“她們是演話劇的,保持身材。自從我家餐廳變成了劇院的食堂,醬料都省了。”
梁遲徽翻開菜單,選了幾樣營養充足的菜式,“全部給那位小姐上一份。”
服務生將菜品端上來,滿滿擺了一桌,何桑不明所以喊住他,“我沒點魚羹和紅酒蝦排——”
“是一位先生請您吃的。”
她循著服務生指點的方向,發現了梁遲徽。
何桑剛要起來,男人點頭示意她坐。于是她沒再動,扯出一絲勉強的笑。
相隔了四張餐桌,梁遲徽很沉得住氣,始終沒跨越。
甚至避免何桑不自在,連一個眼神也沒掃她。
極為紳士。
梁遲徽也挺會點菜的,一應是低脂肪、滋補女性的食物。
何桑不能拂了他的好意,每樣菜嘗了嘗,本打算先他一步結賬,被告知結完了,一共2620元。
“梁總?”她嗓音啞啞的,“我現金不夠。”
梁遲徽順手放下刀叉,朝這桌走來。
他個子太高了,溫潤之余,隱隱有一股壓倒性的氣魄,又穿著松針綠的風衣,版型周正挺括,襯得他喉結和手腕近乎是濃白色。
男人解開腹部位置的扣子,方便落座,“什麼意思?”
“這頓飯太貴了...”
“我請你。”梁遲徽含笑打斷她,“男人買單是天經地義,何況并不貴。”
她捏著手機,想起劇院的緋聞,“梁總——”
“如果你能長胖一點,再圓潤一點,也許比現在好看。”
梁遲徽這話絲毫不顯輕佻,誠懇又得體。
何桑形容不出是什麼滋味,心底酸脹麻,像在大潮大浪里孤獨漂浮了太久,終于有人遞來一塊救命的浮板,她深吸口氣,“宋小姐更好看,是不是?”
他手臂悠閑地搭在椅背上,姿勢放松,“誰說的?”
“我只是問問。”
“男人評價女人的長相不禮貌,各花入各眼。有人認為你漂亮,也有人認為她更勝一籌。”梁遲徽凝視她,“我是前者。”
何桑抬起頭,四目相對,他鄭重其事的樣子,惹她笑出聲,“謝謝梁總。”
“不是安慰你。”
他重新要了一副餐具,交到何桑手上,“心情好了,接著吃。”
她接過勺子,猶豫道歉,“抱歉,我劇院的同事誤會了,毀了你的名聲。”
梁遲徽不甚在意,“我知道,不是你的錯。”
第69章 罪惡感
梁遲徽預料到了,他和陳公子那場交鋒,一定會傳開。
傳成什麼樣兒,也可想而知。
梁家的二公子沖冠一怒為紅顏,和當地的太子爺搶女人。
他雖然談過十幾段風花雪月了,「搶女人」卻是頭一遭,根本沒必要搶,他的身份足夠吸引女人,破天荒的搶了,自然是高干子弟圈的奇聞異事。
何桑很愧疚,“梁總,對你有影響嗎?”
“有。”梁遲徽坦白,“影響很大。”
她一噎,本以為他會寬慰自己別有負擔,沒成想他承認了。
“我未婚,和上一任分手一年半。接管梁氏集團后,潔身自好感情空白至今,突然有緋聞了——”
男人語調平和,可每個字都在何桑的心尖上砸出坑。
多少有埋怨她的意味。
她面紅耳赤,“那...什麼方式能彌補你?”
梁遲徽手指輕叩著桌角,“真打算彌補嗎?”
“我盡量。”何桑心虛,“我剛買了房子,工資沒發,卡里余額是...”
她仔細查詢名下的賬戶,“8萬塊。”
男人驀地笑出聲,打心底覺得這姑娘正直有趣,是他主動護著她,并非她乞求的。因此他付出任何代價,其實本質與她無關。
“我不需要經濟補償。”
何桑眼神瞬間警惕了。
梁遲徽明白她想歪了,不禁笑得更愉悅,“會燒菜嗎?”
她下意識點頭。
“你親手燒一桌菜招待我,我們扯平了。”
何桑怔住,“只燒一頓飯?”
男人揚了揚眉,“只一頓飯。”
“食材我買不起——”
和姚文姬偷情的那位張家老爺子。據說一個月的伙食費要百萬,魚子醬只吃艾瑪斯的,喝松茸湯要日本空運的赤松,而梁家比張家有錢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