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為人清廉,不愿動用勢力網也正常。況且陳年舊事了,新聞報道又刊登的化名,除非是知情人,否則查無頭緒。
黎珍當著阿桑的面兒給曾明威打了個電話。
“查馮志奎?”他如臨大敵,“你瘋了?關你什麼事。”
自從黎珍懷孕,查出是兒子,曾明威對她千依百順,千恩萬寵,沒發過火,黎珍一聽他態度,也較真了,“馮志奎什麼背景啊?”
“手眼通天。”
黎珍鄙夷笑,“冀省四大家族有姓馮的嗎?”
“他后臺是四大家族之一!”
何桑猛地攥拳,攥得骨節泛白,連胳膊也麻得沒知覺了。
周家和葉家六年前不在冀省,周家在西北,葉家在嶺南,只有梁家和張家扎根冀省。
她朝黎珍比劃口型,“是哪家?”
黎珍問曾明威,“周梁葉三家有權,張家有錢,能擺平官司的,張家沒這本事吧?”
他煩躁,“你少問,養好胎!”
“明威,你記得何桑吧?她是我中戲室友,我倆交情很鐵,這案子和她有關,廣和集團承包的護城樓坍塌砸死三個人,其中有她的家屬,你究竟了解多少內幕?”
那端瞬間沒了回音。
好半晌,傳來反鎖門的動靜,曾明威開口了,“我原先是廣和集團的供貨商,工程使用的鋁合金,混凝板,馮志奎是從我這兒進貨。廣和集團有兩個采購部,一個和我合作,一個和老A合作,我和老A也挺熟,老A經營著冀省規模最大的廢品回收廠,專門加工一些廢棄的原材料。鋼筋,水泥柱和石英板,馮志奎是從他那兒進貨,質量非常差,柱身涂油漆,看上去是新的。實際上柱心是腐爛的,勝在價格便宜。
我有一次向老A借錢周轉,酒桌上他告訴我,廣和集團的后臺在市檢,來頭蠻大,有什麼風聲能及時通知馮志奎撤。”
黎珍咽了口唾沫,“在市...”她不自覺望向對面的何桑,“你確定嗎?”
曾明威懊惱,“他親口告訴我的!我騙你干什麼?”
“那后臺還在嗎?”
“辭職了。”
黎珍掛斷電話,神色凝重,“后臺是梁紀深?”她說完,自己又難以置信,“梁家不缺錢,他又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圖什麼?”
何桑眼前天旋地轉,癱軟在座椅里,大口喘息著。
這世上,越富貴的,越愛錢,越有權勢的,越渴望往高處爬,攝取更大的權勢,人心永遠不知足。
感情亦如此,動了心的,貪喜歡,喜歡了,又貪深愛。
情,錢,勢,仿佛是無底洞,再多,再滿,依然不夠。
黎珍握住她手,“要真是梁先生..何伯父這樁冤情,恐怕翻不了案。”
何桑沉浸在那種無力的撕扯感中,置身深淵一般。
第81章 打開視頻,我看看你
何桑其實一直在收集證據,何晉平是高三寒假出事的,她原本要報考北舞,臨時改志愿考了中戲的話劇表演。想要接觸冀省的權富人士,只能吸引他們主動來結識,普通人沒有渠道結識他們。
而涉案的高管毫發無損,背后必定有強大的人脈,才壓下工程坍塌的丑聞。
人脈也一定藏在冀省的上流圈。
所以胡大發這種給上流圈跑腿的貨色,何桑沒放在眼里。
她寧愿等下去。
黎珍老公說,廣和集團的后臺辭職了。
按常理,馮志奎作為法人僥幸逃過一劫,應該銷聲匿跡,去國外定居,可他大張旗鼓更名「萬和集團」
重出商場,沒有實打實的靠山,他哪來的膽量?
證明他的后臺至今在權貴圈屹立不倒,仍舊是掌握話語權的男人......
何桑閉上眼,全身的每一處筋骨,包括睫毛都在戰栗。
撕扯了她許久的無力感,無力到她懷疑自己做了一個荒唐的夢。
她不信。
不相信梁紀深是害死何晉平的幕后黑手。
如果他是,他怎會不知情呢。
分明知情,卻抱她,吻她,睡她,在面對她的時候,那樣泰然自若。
紙包不住火。
親情與愛情,他這麼堅信她會選擇后者嗎。
將她養在身邊,梁紀深圖什麼呢。
刺激。暗黑系的刺激。
快感。心存秘密的快感。
“最危險也最安全吧,綁在自己的床上,好過在對手的床上,被對手查出真相。”黎珍一語中的,“一省之尊的家族,太高高在上了,巴結他,敬畏他,他已經麻木了。一個讓他擔驚受怕、又蒙在鼓里的女人。可能報復他,也可能原諒,他預知一切,唯獨預知不了你的心思。”
何桑顫抖攥住杯子,涼水灑出杯口,濺得手背全濕了,她猛地撂下,“你回冀省吧,就當我沒找過你。”
回到公寓,梁紀深的味道依然彌漫不散。
他是一個干凈到極致的男人。
脫下的衣服總是疊得規規整整,沒有一根發絲,熨燙的沒有一縷褶痕,淡淡的洗衣粉留香。
何桑渾渾噩噩,撫摸他坐過的位置,他用過的水杯,煙灰缸里半截掐斷的香煙,煙蒂殘存著他的齒印。
到處是梁紀深的痕跡,他的影子。
她發現自己的生活,甚至自己的生命,被這個男人狠狠地融入,侵占了。
彼時中海總部燈火通明,梁紀深坐在副總辦,給何桑打了一通電話,收到她拒接的提示,不禁擰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