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你們顧局,我朋友住A座19樓。”
小警員為難,“戒嚴了,不許進出。”
“她是獨居,電話打不通。”梁遲徽發現何桑的座駕就在停車位,她如果去劇院上班,肯定會開車,如果在家,沒理由不接電話。
“是女性?什麼關系。”
他沉默片刻,“女朋友。”
小警員一聽,原來是失蹤者家屬,立馬向領隊匯報,領隊走過來,“是梁二公子啊,您女朋友住19樓?”
“是。”
“A棟不太平啊。”領隊一臉凝重,“10樓1001單元發生命案了,死者是23歲的車模,兇手逃匿,下落不明,您女朋友失聯了?那我們派人護送您上去。”
梁遲徽在電梯里不停撥打何桑的電話,信號斷斷續續,她還是沒接。
小警員納悶,“您不是在冀省嗎,和女朋友異地?”
這可稀奇了,這號大老板,即使他不招蜂引蝶,架不住女人主動,女朋友不在身邊盯緊他,跑去外省,心真寬。
“她在這邊工作。”
“平時接觸什麼人?怎麼會失蹤呢。”
梁遲徽一心撲在何桑的安危上,也沒深思熟慮,答了一句,“她是話劇院的。”
小警員徹底糊涂了,梁延章的原配是北京人藝的,梁遲徽和梁紀深的女朋友也是話劇院的,父子嗜好遺傳啊。
到達19樓,小警員在過道安裝了臨時對講機,原路返回。
梁遲徽摁門鈴,無人應答。
倒是門墊硌了他的腳。
一低頭,墊子有一塊微不可察的隆起,他挑開一角,果不其然,是備用鑰匙。
這姑娘機靈是機靈,透著憨勁兒。
市中心的公寓樓住戶大多是網紅模特、十八線明星,人際關系混雜,男男女女很不安全,在門墊底下藏鑰匙...
梁遲徽捏在手里,對準鎖孔,擰開門,撲面而來女人的馨香,淺淺的,清新好聞。
他并不亂看,只注視地面,“何小姐?”
沒回應。
梁遲徽心里不太安定,撩起眼皮,入目所及是一片天藍色的背景墻。
“何小姐,我冒昧了。”
他拿起鞋柜上的鞋套,套好皮鞋,步履輕慢走進客廳,他環顧一圈,露臺晾著內衣,睡褲,帆布包,空氣沒有血腥味,亦沒有搏斗的痕跡,
窗戶敞開,電飯煲定時了雞湯,她是有計劃回家的。
梁遲徽望向二樓臥室,床鋪中央的被子攢成團,仿佛是一道人形。
他心臟驟然一緊,拔腿上樓,臺階濺了一滴血跡,已經干涸。
“何桑?”
梁遲徽眼底閃過一絲慌張,這一絲慌張是他從未有過的,他在一瞬間,設想了無數的可能性。
紀席蘭鏟除她,宋禾報復她,陳公子綁架了她。
甚至梁延章等不及了,強行擄了她。
梁遲徽穩住神,握住被子的邊緣,反手一掀。
毛衣和打底衫堆了個小山丘,胸衣內褲也裹在其中,甜膩膩的香味縈繞。
他閉上眼,靠著扶梯,如釋重負的焚了支煙。
記得在麗水公館,何桑也有這毛病,不愛疊衣服,隨手一扔,換住處了還這樣。
梁遲徽咬著煙蒂,仰起頭。
對面的墻壁掛著一幅巨大的玻璃相框,何桑戴著一頂虎頭帽,沖鏡頭笑,有一顆虎牙,兩顆小梨渦,一雙嬌俏的狐貍眼彎成月牙狀。
大約是她十五六歲,青春明媚的,純凈得像一泓山泉水。
那時,何晉平還沒死。
她在舞蹈特長班訓練,大概率會考入北舞,班里她是資質最出色的,北舞的老師來挑人,一眼相中了她。
倘若不是那場意外,她現在或許是歌舞劇院的首席了。
梁遲徽松了松領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潮水吞沒了他。
相框的玻璃映照出他輪廓,恰好是一個借位的角度,何桑的臉虛虛貼著他的臉。
......
何桑在邱太太的車上看到梁遲徽的來電了,她沒敢接。
本來曖昧的照片就沒法解釋了,再私下聯絡,無異于雪上加霜。
邱太太待她好,完全是因為梁紀深的囑托。一旦她和其他男人有什麼情況,邱太太不會幫她瞞著。
何桑自然也避諱著。
“邱太太,我能不去嗎?”
邱太太搖了搖頭,“梁家在冀省炙手可熱,各路大佛都敬著,梁太太要見你,你是拒絕不了的,任何人也拒絕不了的。”
何桑不吭聲。
盡管紀席蘭算是友善,她依舊怕。
宋禾的下場是她的前車之鑒。
紀席蘭開心了,容得下,哪天不開心了,折騰個半死不活。
尤其邱太太告訴她,陳太太也來了,她更不愿去了。
陳太太是那個強迫她陪酒的陳公子的親媽。
梁紀深從顧江海那兒得知這事,咽不下這口氣,尋了個由頭,拘留了陳公子十五天。
陳公子在當地橫行霸道慣了,吃喝嫖賭沒有不玩的,抓他太容易了,可顧江海沒抓過他,突然一抓,明顯是有人發話了。
陳家暗中調查,查到梁紀深的頭上,大為惱火,又動不了他,于是撒氣撒到梁氏集團了。
梁延章同樣沒轍,梁紀深如今勢力大,他管不了,要平息,只好曲線救國。而邱太太是紀席蘭和陳太太共同的朋友,邱太太當說客,撮合她們同場,各退一步。
都是名利場的人精,一碰面,紀席蘭送上禮物,陳太太也痛快下臺階了。
等邱太太帶著何桑進包廂,里面熱熱鬧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