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紀深解皮帶扣之際,聞到殘留的煙味,突然停下動作,“抽煙了?”
他剛才吻得深入,何桑嘴里分明只有玫瑰甜酒的酒味,沒有尼古丁味。
然而她忽略了這點,一時又心慌意亂,“我學著抽的...”
梁紀深淡漠睨了她一眼,走進客廳,茶幾上的煙灰缸橫七豎八的煙頭,煙灰是散軟的,煙蒂的唾液沒干。
半小時之內,那人還在公寓。
“誰來過?”
他換了個人似的,那份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里的激情,蕩然無存了。
何桑氣息不勻地喘著,“沒人來過。”
梁紀深扯了領帶,背對她,目光梭巡過沙發、露臺和衛生間的洗手臺,沒有放過任何男人的蛛絲馬跡。
“你抽的?”
他單手焚了一根煙,目光又落在煙灰缸,黃鶴樓1916,梁紀深摘下嘴邊的煙,遞給何桑,氣勢強硬,神色也陰翳,“我看你抽。”
梁紀深不相信她。
演話劇是原聲臺詞,需要現場收音,沙啞、吐字不清晰、忘詞兒,全是大忌。
何桑連一丁點辣椒都不吃,何況是抽煙。
她不擅長撒謊,一撒謊漏洞百出,梁紀深也喜歡她誠實,很好掌控,偶爾逗一逗她,引導她撒謊騙人,越是心虛,越是汗涔涔的,渾身皮膚緋紅,如同浸泡在水中的玫瑰。
可逗歸逗,無非是小情趣。
藏個男人撒了謊,他是萬萬不容的。
何桑手隱隱發抖,接過那支煙,梁紀深沒看她,視線定格在對面的落地窗。
霓虹映出他一張臉,平靜之下,醞釀著風暴。
第98章 是哪個男人
何桑含住煙蒂,剎那嗆得睜不開眼,一口沒吸,肺管也堵漲得難受。
梁紀深的煙味道醇正,勁兒很足,他煙癮大,不抽口感溫潤的,靠這玩意提神。
除非女人是老煙槍,否則抽不了。
她硬著頭皮繼續嘬,梁紀深奪過去,指腹碾滅,神色更陰沉了,“替那人守口如瓶是嗎?”
他呼吸本是熱的,這一刻,拂過她面頰卻是森寒刺骨,那眼神里的涼意,幾乎把她從骨到皮撕裂。
梁紀深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頭,他手很粗糙,掌紋盤桓著繭子,磨得她澀痛,像尖銳的刀片,在一厘一厘地割,“再問你一遍,是你抽的煙嗎?”
何桑痛得眼眶涌出霧,“不是。”
是男人是女人。”
“是...”
梁紀深五指收攏,一點點加重了力道,何桑感覺下頜鈍麻,喘氣都困難了,仿佛要在他掌下徹底粉碎。
“究竟有沒有男人進來。”
何桑受不住他的發力,“有——”
“哪個男人?”
“是話劇院...話劇院的男同事,我身份證忘在更衣室了,他特意送來。”
她心存一絲僥幸。
如果梁遲徽在照片曝光之前制止了蘇蘇,這場風波可以無聲無息的翻篇,他是有這個勢力壓住蘇蘇的。至少,他能接觸到蘇蘇背后的大人物,當面對峙,大人物肯定會買他的面子,蘇蘇自然認慫。她之所以肆無忌憚,是因為何桑接觸不到她男人,劇院的同事也接觸不到,蘇蘇對大人物防得很緊,生怕被更漂亮的女演員挖墻腳。即便大家了解她私下和男演員偷情,也沒辦法揭穿她。
梁紀深有多麼大男子主義,有多麼霸道的潔癖,何桑一清二楚。
雖然她和梁遲徽清清白白,但他看到那樣親昵的照片,也一定會發怒,聯想一段不正當的關系。
她只能先瞞住。
賭蘇蘇畏懼梁遲徽的施壓,主動罷手。
“真是同事?”
何桑哭出聲,淚珠撲簌簌往下掉,殷紅腫脹的唇瓣是他狠狠憐愛過、蹂躪過的顏色,梁紀深也恢復了理智。
他最見不得女人哭,何桑有職業病,一哭沒完沒了,哄也哄不好。有一次帶她去東北出差,酒局上免不了逢場作戲,合作公司的女公關敬了幾杯酒,瞧他喝得盡興,出其不意坐他大腿上喂酒,他當場變了臉,也及時推開。偏偏坐腿的一幕被何桑撞見,再加上約定10點回酒店,對方老總太盛情,吃完飯又招待他去洗浴中心蒸桑拿,拖延到凌晨才回,何桑以為他睡了那女公關,蒙在被窩里委屈,早晨眼皮腫得像桃兒。
周坤也說過,和女人沒法講道理,講輸了,不光彩;講贏了,也顯得男人斤斤計較。只要不給自己戴綠帽子,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梁紀深手上的力道收了一些,“為什麼不直接坦白。”
何桑低了頭,“我怕你多想。”
男人一拽,她沒站好,倒在他臂彎,剝開前襟的扣子,針織裙里是白色的蕾絲胸衣,她在桃花塢也穿這件。
衣服都沒換,確實發生不了什麼。
深更半夜,一男一女,倘若有什麼,不可能不發生。
梁紀深表情緩和了幾分,“我在樓下碰到的男人,是他嗎?”
“你碰到了?”
何桑一怔,他應該是沒看清長相。
梁遲徽個子太高了,屬于男人中拔尖的個頭,非常醒目,也容易辨認,劇院沒那麼高的男演員。
“不是,他離開有一會兒了。”
梁紀深凝視她,喜怒不明,“下次還帶他回來嗎?”
她搖頭,“不帶了。”
“不帶他,還是不帶所有男人了。”
“都不帶了...”何桑鼻尖也紅紅的,眼淚淌過顴骨下面的小絨毛,洗得晶瑩剔透,討人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