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紀深隨性躺在那,身形豪放不羈的大擺大開,他晨起的模樣其實不似白天西裝革履那麼英氣俊朗,額發微亂,面頰睡出慵懶的紅印,胡茬又青又密,釋放一股頹廢野性的糙漢味兒,習慣了他正襟危坐一絲不茍的嚴肅形象,這副「潦倒感」,反而是另類的迷人。
何桑眼眸水波瀲滟,像樓下的天鵝湖,在初春時節一圈圈泛開漣漪,在極致的情動下,顯得如此潔白無辜。
梁紀深扣住她后腦勺,雙目染成了欲紅色,成千上萬的毛孔酥麻麻的漲大,他額頭青筋暴起,眼神前所未有的兇悍。
女人的氣息總是虛弱的,溫溫涼涼拂過他壁壘緊實的腹肌,他扯住窗簾,一敞到底,三月的陽光灑入,梁紀深感覺再和煦美麗的春風,也黯然失色了。
何桑踉踉蹌蹌沖進洗手間,好半晌才止住干嘔。
洗手臺的鏡子里,她眼角含淚,眉梢有媚態,很分明的女孩與女人的區別。
梁紀深給予了她太多經驗,她最初聽他露骨的話,是含羞帶臊的,現在也適應了,心情好,甚至主動對他說。
愛情果然會改變一個人。
她漱了口,返回臥室。
梁紀深沒飽,可別開生面的一次,何桑累得發酸。即使差了點火候,他勉強也暢快了。
何桑從床鋪撤下被子,疊得四方整齊,塞進衣柜里。
“你回冀省嗎?”
“吃了飯回。”梁紀深壓上去要吻,她撇開頭,不許他吻。
“這是嫌我了,氣性這麼大?”男人手指挽她鬢角的發絲,“是我不好,我太渾了,消消氣?”
何桑仍舊不言語。
梁紀深下頜抵在她肩膀,“罰我?”
她緩了口氣,“怎麼罰。”
“罰我也受累。”
何桑手肘頂開他,“那是罰你嗎...”
他笑著,彎腰穿褲子的瞬間,內褲邊緣下移,露出腹溝的刺青,不大不小的鷹翼,顏色也單調,普普通通的,而且文身并不像他會干的事兒,梁紀深是非常傳統保守的,文身相對而言比較前衛,“你什麼時候紋的?”
他系上褲鏈,“很多年前了。”
何桑欠身,又拉開他的鎖鏈,梁紀深沒再動,任由她觸碰,她從沒認真看過,撫摸過,直到此刻,她發現了玄機。
“哪來的?”
文身覆蓋的是一縷猙獰的刀疤。
四、五厘米長,一厘米寬,是管制型的粗刃鋼刀,類似于砍刀,疤面是斜切,目的是刺破他的脾。
梁紀深不愿多談往事,輕描淡寫回了她一句,“罪犯家屬報復,捅了一刀。”
這段過往,何桑同樣是知情的,她從辛欣口中得知,六年前冀省的地級市有一個姓劉的,是張家太子爺張承業的保鏢,張承業嘴很臭,招惹了外省的二代子弟,兩撥人在跆拳道武館交手,對方拿了水果刀,姓劉的替張承業擋了一刀,鑒定為傷殘,沒法干了,回老家開了一所棋牌廳,后來查賭,查到他頭上了,他自恃和張承業的交情,揚言誰敢查他的棋牌廳,他就揍誰。
顧江海那時也在冀省,他是查賭的領隊,知道姓劉的背景牛,請梁紀深出山,梁紀深到場,直接下令封,圍觀群眾多,姓劉的下不來臺,也急紅眼了,棋牌廳門口有一個水果攤,西瓜上插著刀,他隨手一拔,刀子進紅刀子出,梁紀深完全猝不及防,等反應過來,三下五除二制服了姓劉的。
刀傷距離他的脾,只差一毫米。
何桑撫摸了一會兒,鼻腔澀澀的,“有一部「熱血男兒」的紀錄片,說傷疤是男人的軍功章,這道疤是梁...”她原本要叫梁副總,如今大家都稱呼他這個,可溜到嘴邊,她又改了,“三哥...”
梁紀深眼底漾出笑,“叫順口了?”
“反正我不叫,你也逼我叫。”
“我不逼你。”他攬住何桑的腰,“那你叫得情不情愿?”
她低著頭,“不情愿。”
“真不情愿?”
梁紀深也低頭,刮過的胡茬底子依然是刺硬的,來回廝磨她面龐,她又受不住了,他磨人的手段,總是入肺入骨,往靈魂深處去,往靈魂里頭扎,何桑后仰,繳械投降了,“三哥——”
他笑容更大了,“情愿嗎。”
何桑的耳尖和眼皮浮起粉紅,“情愿。”
“你是我什麼人?”
她呢喃著,“是你干妹妹...”
“干妹妹?”
梁紀深特意加重了「干」字,鉗住她臉蛋,又狠狠吻了一通,大約還有要緊事,再未糾纏她,從臥室出去。
他的確有公務,九點鐘整,梁紀深召開中海集團董事局視頻會議,露臺分了兩個區域。一個區域是茶室,一個區域是他的書房,他不常來,但是該準備的,程洵也準備齊了。
視頻音量開得很高,他穿著深藍色的居家服,輕言慢語地,目空一切的主宰者的成熟和霸氣。
那種姿態,性感的無可救藥。
何桑想,跟過梁紀深這樣的男人,有沒有名分,也不虧了。
至少,他沒有朝三暮四,跟他的這一年多,梁紀深的肉體只屬于她。
有名分、不忠誠,和沒名分、唯一的女人,她在意哪個呢?
何桑在意感情。
二者兼得固然圓滿,但這世上的情情愛愛,何時兩全其美過呢?
第100章 她的難堪,他的情致
何桑泡了一杯六安瓜片,擱在男人手邊,又清理了墻角的紙簍,去廚房淘洗櫻桃,梁紀深知道她愛吃櫻桃,不是櫻桃上市的季節也想盡辦法從國外空運,到櫻桃大批上市,更是堆積得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