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會結束黃彪打來電話,說何桑也在現場,三公子對她態度冷漠,身邊還有一個熱情漂亮的小姑娘,給他擋酒,十分關懷。
照片曝光后,梁遲徽一直在外省養傷,不了解冀省亂到什麼程度了,回來短短半日,在梁氏集團處理積壓的公務,他去茶水間,食堂,會議室,車庫,凡是有員工的地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沒有一刻安生。
其實家族企業的道德底線是很低的,姚文姬出軌的那位張氏老爺子,將自己的女秘書、小情人統統安排在公司吃閑飯,上上下下心知肚明,也太平無事。
梁氏內部這麼騷動,無非是因為梁紀深的身份特殊,他那圈子多多少少沾了「政味兒」色彩,外界對他私生活的探究欲太旺了。再者「照片門」的男主角是親兄弟,梁家又是著名的四大家族之一,多方因素,這把火愈燒愈烈,是撲不滅的。
梁遲徽知道何桑是找老三求和,可老三清廉自律,從沒把柄,如此顏面掃地,未必有理智分析對錯。萬一在氣頭上刁難何桑,或是打罵她...
他想到這兒,心急如焚。
掛了電話,一心要去金悅府打探情況,出門之際發現臥室外面鎖住了,是梁延章的命令。
窗戶有護欄,保鏢在一樓日夜巡邏,他打得贏保鏢,卻劈不斷護欄。
梁遲徽等了一夜,梁延章應酬未歸,紀席蘭中午也走了,他從床上起來,用力拍門,老鄭悄悄溜到門口,“二公子,您需要什麼?”
他身軀伏在門板,“鄭叔,你放我出去。”
老鄭也無奈,“關押您是梁董的意思,他不發話,我哪敢放人。”
梁遲徽狠狠砸了一下門鎖,臉色陰鷙。
“您和那戲子鬧得滿城風雨,三公子震怒,梁董也惱了您。”老鄭四下張望,確認保姆不在,壓低聲,“您主動提出替梁董解憂,制造機會接近那戲子,結果您自己和她傳出緋聞,您不是耍梁董嘛!省里的老蔣去梁氏集團敲打梁董,梁董正沒處發泄呢。”
梁遲徽掌心撐住墻,靜默許久,“父親會怪罪她嗎?”
老鄭搖頭,“有三公子護著,應該不至于。”頓了頓,“只是三公子的處境也沒強到哪去。中海集團股價下跌,影響了董事局那群老頑固的分紅,老蔣逼三公子給他們檢討。不然他們聯合抵制三公子繼續任職。”
梁遲徽拳頭緊了緊,“鄭叔,我三歲那年母親離開老宅,父親寵愛紀姨和老三,紀姨得勢,保姆照顧我也不上心,我每次生病,是您瞞著紀姨偷偷陪護我,我是您帶大的。我清楚您為難,可我必須出去,就一個小時。”
隔著一扇門,老鄭也動搖了。
梁遲徽和梁璟、梁紀深都不同,梁璟是原配所出,梁延章極為重視長子,姚文姬嫁進梁家,不敢苛待梁璟。甚至梁璟的地位要高于她這個續弦夫人。后來,姚文姬偷情被趕出家門,母親不體面,兒子也遭殃,梁遲徽雖貴為梁家的二公子,幼年的日子卻不大好過。梁璟恨姚文姬,連帶恨梁遲徽,紀席蘭為自己的兒子鋪路爭家產,也處處擠兌他,梁家的傭人更是見風使舵。
若不是老鄭疼他,他七歲那場肺炎,興許沒命了。
“梁董明天去臨市考察項目,早晨出發,入夜回本市,我上午放你出去。”
......
梁紀深回到金悅府,何桑在熨燙他的西裝,他有潔癖,衣飾也注重保養,可家里沒個女人操持,到底不夠細致,西裝的防塵罩經常忘了套。
他換了鞋,視線流連過那些西裝,“讓程洵雇專人打理吧。”
“我會打理,雇人干什麼。”她抻了抻襯衫領,疊得方正整齊,“你嫌我弄得不好?”
梁紀深喝了一口茶,是她新泡的,過濾了苦沫子,柔潤不澀口,“你不累就弄。”
何桑累,累得心甘情愿。
真心愛一個男人,是愿意為他做事的。
深夜疲憊,互相留一盞燈,偶爾爭執,哄一哄會和好,沒有小三,沒有戒備。很多年前她還不認識梁紀深,也期待這樣一段成熟的感情,水到渠成談婚論嫁,遺憾是梁紀深沒有許諾過她。
他在外省的公寓雙目猩紅,告訴她,是打算公開關系的。
這次錯過了,不知有沒有下次。
何桑心里涌出一陣無邊無際的空落感。
男人這時走到她對面,“會寫檢討嗎?”
她五味陳雜,差點繃不住了,“我有錯,你沒錯嗎?分明你的錯比我大。”
梁紀深解了領帶,“什麼你的錯我的錯?幫我寫一份。”他把熟梨糕擱在桌上,“報酬。”
何桑一怔,彎腰嗅了嗅,是純正的老味兒,“你在哪買的?”
程洵撂下公文包,“本來梁先生是想回金悅府的,非騙我回中海,去中海的路上買的,買完又折回金悅府了,您趁熱嘗嘗。”
她心里舒坦一點了,明知故問,“為什麼騙你?”
程洵笑,“這要您自己領悟了。”
男人不冷不熱瞥他,又問何桑,“會不會寫?”
她打開熟梨糕的袋子,捏了一塊,“什麼內容的檢討?”
梁紀深沒出聲。
程洵清了清嗓子,“是省里要求的,手寫一千字的檢討稿,在董事會上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