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遲徽這十來年在風月場逢場作戲,砸了沒有十位數也有九位數了,他愛過誰嗎,沒愛過。
他甚至遺忘了一大部分女人的面孔。
上流圈都是人精,什麼女人用錢,什麼女人用心,是一清二楚的。
女人渴望真情,男人也渴望。
梁紀深最愛何桑的一點,是她從不貪他的錢,從不認為是理所應當,其實辛欣不提醒他,他也明白,何桑跟他,有一個原因是調查何晉平的死亡真相,借他的勢力翻案,告倒廣和集團,討個公道。
他不是不幫,只是時隔久遠,又沒留案底。這六年間,城建和市檢換了一批人,加上廣和集團改名萬和集團了,注銷得一干二凈,幾乎是「物非人非」了,要查,無從查起。
盡管,梁紀深心知肚明,冀省有誰具備只手遮天的能耐。
抵達半山腰,臨近中午了。
周坤在莊園門口迎接。
他身邊的女人是新婚妻子,紅色的絲絨連衣裙,中長直發,佩戴了項鏈和紅寶石耳環,貴氣又端莊,和周坤的小情兒大波浪完全不一個檔次的,舉手投足絲毫不輕佻。
周坤打趣,“到我這避風頭來了?”他和妻子介紹,“梁老三。”又和梁紀深介紹,“我太太,胡濃濃。”
胡濃濃主動伸手,“三叔。”
梁紀深并沒握住她,只淺淺碰她的指尖,“胡哥的女兒長大了,越來越標致了。”他攬過何桑肩膀,“沒公開,你應該不認識,何桑。”
胡濃濃很熱情,“何小姐,我看過你演的話劇。”她埋怨周坤,“他愛看芭蕾舞劇,我一看就打瞌睡。”
很多和公家沾邊兒的權貴太太小姐,是話劇、舞劇和音樂劇的常客。
至于是真高雅,裝高雅,基本是裝的,為了應酬。礙于丈夫的特殊背景,不能大張旗鼓享受物質,必須走文化路線。所以臺上演著,臺下聊著,謝幕了,事也談成了。
聽黎珍說,胡太太按道理混不進權貴圈,那圈子是實打實拼出的資本,排斥暴發戶,可她臉皮厚,天天蹭場子。一來二去也搭上話了,胡太太陪市里的官太太看古典舞會,在朋友圈發了一張演奏胡琴的照片,配文是「彈琵琶」,鬧出大笑話,權貴圈嫌她拉低逼格,集體孤立她,十幾億的資產卻淪落到和幾千萬的小咖一起玩了。
像胡濃濃這種不屑于裝腔作勢的,反而有內涵。
周坤夫婦住在綠植園的南園,一棟西式小洋樓,附近有一個溫泉蝴蝶館,一個占地1畝的私人草莓農場,放眼望去仿佛紅澄澄的晚霞。
男人走在前面,女人隨在后面,胡濃濃小聲問,“你和三叔提上日程了嗎?”
何桑看了一眼梁紀深的背影,苦辣酸甜咸一股腦地涌出,“我們不會。”
“流言確實傳播得厲害,不過三叔沒和你劃清界限,正大光明帶你過來,估計他不妥協了。我爸說他二十歲那會兒主意正,他認準的,誰干預也沒用。他表面好好好,實際上該怎樣怎樣。”
何桑沒忍住笑,“他是你三叔?”
“他和我爸是口頭的拜把兄弟,八年前我爸被罪犯報復,車底藏了炸藥,我爸不想傷及無辜,一路開出市區,在車上給三叔打電話,托付他關照我和我媽,不要再遭報復了。”
“他們是同事?”
“三叔辭職之前,和我爸是平級,我爸很敬重他的。”
胡濃濃捂嘴笑,“我爸計算過,他三十歲就是我爸的上級了。”
她忽然大叫,“三叔!”
梁紀深扭頭。
“你為什麼不娶何小姐啊?我爸在你這年紀,我已經上小學了。”
男人似有若無瞟過何桑,“她恨嫁會告訴我,你管好周坤。”
“那她恨嫁了,你娶不娶?”
梁紀深眼神耐人尋味,“娶不娶向你報備?”
周坤也笑,“濃濃啊,你三叔套你的話容易,他是審訊公訴專家,老油子了,你套他的話難吶!”
何桑有一瞬間的落寞。
胡濃濃那一席話,是觸動了她的,燃起了她的希望。
這場風波,梁紀深雖然也冷過她,晾著她,終究沒有屈服于各界的施壓舍棄她,他這樣的男人,名節大于天。何況女人有得是,他愿意扛住狂風驟雨,而不愿一走了之,她又怎會不萌生修成正果的念頭呢?
胡濃濃和他不是簡單的朋友,是「亦師亦長」關系,何桑以為他會坦言,沒想到他岔開話題了。
梁紀深繼續在前面走,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愛看芭蕾了?”
周坤擠咕眼,“我愛看腿。”
“既然結婚了,收收心。”梁紀深語氣低沉,“對家庭負責是男人的底線。小胡是老實姑娘,不像你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周坤沒吭聲。
“還聯絡嗎?”
周坤知道他問大波浪,倒是沒瞞他,“偶爾。”
“斷了吧。”
“你讓斷就斷?”周坤又惱又笑,“老張讓你和她斷了,你斷了嗎?”
“周坤。”梁紀深嚴肅,“不要給家里惹禍。”
“有你兜底呢,我惹的禍沒你大。”周坤樂了,“濃濃喊你三叔,沒白喊。”
何桑送了胡濃濃一個泰國玉牌,去年在東南亞巡演,她親自請的。促進感情和睦,還有不少大老板的小蜜也請這款,求寵愛,求錢財。
胡濃濃果然信奉,竟然認得品種,“是五面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