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姬在老宅的日子,大概率也不好過了。
何桑五味陳雜,心頭扯得難受,“你為什麼賭上自己幫我?”
“我不知道。”梁遲徽握緊拳頭,喉結滾了滾,“你覺得為什麼?”
她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東西,激發她的顫栗,在她體內橫沖直撞,好半晌,她搖頭,“我還不了欠你的人情。”
梁遲徽的臉也籠罩在晦暗深處,笑紋很淺,“我沒想過讓你還。”
“你去什麼地方?我有一套閑置的空房...”
“我只要在冀省,梁家早晚找到我。我的手下,住處,場子,都在監控下,不安全了。”
何桑視線越過他,榕樹下泊著的賓利,車牌已經摘了,大約是沒法開了,信用卡,銀行卡,他應該也沒法刷了,梁家要掘地三尺挖一個人,不缺手段,“你有現金嗎?”
梁遲徽抿了抿唇,“有。”
她轉身推門,“你等我一下。”
何桑拿了錢,拿了一件梁紀深的外套,他們身高相差不多,梁遲徽比梁紀深略高兩三公分。梁紀深比梁遲徽略魁梧精壯一點,梁紀深能穿下的,他也合身。
梁遲徽眸光微動,“我馬上去坐大巴,車里暖和。”
“大巴開出省要開一夜,你墊著,蓋著,總用得到。”
她手心輕柔的觸感,撫過他手臂,梁遲徽渾身肌肉緊繃,他似乎失去了理智,猛地一拽,將何桑拽下臺階,拽進懷里。
空氣中洇潮的寒意,他身軀卻灼燙,燙得刺骨,燙得入心入肺。
耳畔是男人雄厚的喘息,悶啞的,沉重的。
何桑聽到他濕漉漉的吞咽聲,聽到他口腔粘稠的唾液感,挨在她的長發,只差一厘,便吻上她。
她掙扎,手肘頂住他,“梁總!”
“別動,我抱一下。”
何桑一頓,一秒后,又急劇掙扎,“你松開...”
梁遲徽的氣味太濃烈了,侵略性太強了。
這一刻,他不再是梁總的身份,不再是梁二公子,僅僅是一個男人。
也正是這個男人的身份,令何桑不知所措。
她再次掙脫,睜大眼注視他,氣喘吁吁,“你...”
梁遲徽閉上眼,平復了一會兒,“何小姐,抱歉。”
門這時忽然從里面拉開,何桑一激靈,下意識回頭。
“你不是去洗手間嗎?”梁紀深走出來,“怎麼在門外。”
身后已是一片死寂,梁遲徽消失得無影無蹤。
何桑穩住神,“是物業敲門,有一個快遞。”
“冷不冷?”
“不冷,我也剛出來。”
梁紀深側了下身,“先回去。”
不遠處,梁遲徽坐在駕駛位,叼了一支煙,單手焚上,揭過風擋望向那扇門。
男人隨著何桑回去,又去而復返,佇立在臺階上也望向這輛車。
像是四目交匯,又像是在漆黑中交錯。
梁紀深駐足了片刻,進屋,關上門。
......
胡濃濃在廚房煮了三碗甜羹,關掉蒸箱,抱怨他,“三叔,你沒請煮飯阿姨嗎?”
他跺了跺腳,跺掉鞋底的水漬,“不喜歡家里有外人。”
“三叔最精了。”胡濃濃撇嘴,“養個女朋友,還要負責保姆,廚師的活兒。”
“我沒下廚...”何桑打斷她,“午餐晚餐是程秘書和餐廳送來。”
“聽清了嗎?”梁紀深系著上衣扣,漫不經心的笑意,“我千嬌萬寵養的女人,舍得她干活嗎。”
何桑攥著牌,耳尖緋紅,拇指在圖案上蹭來蹭去。
起初同居的半年,倒是也請過保姆,梁紀深作息顛倒,夜里加班,白天早退,奈何他需求又大,白天不忙,在沙發上有興致了,會弄一場。
保姆無意撞上過,后來辭了,再沒請過住家保姆了。
邱太太催促何桑出牌,她一恍惚,打出伍萬,梁紀深摁住她手,換了四萬,一丟,“她碰捉五魁,要胡牌了。”
“哎呀——”到手的伍萬飛了,邱太太懊惱,“梁先生作弊!”
“你們聯手欺負她一晚上,沒完了?”梁紀深的煙盒空了,他懶得上樓取,拾起煙灰缸內熄滅的半支,重新點燃,“再欺負她,我欺負老邱和周坤了。”
“惹不起,我們不贏了行不行啊。”邱太太喂了何桑九條,她扣了牌,笑得眉眼彎彎,摟住梁紀深胳膊,“我終于胡了,是清龍!”
梁紀深不賺不賠,是湊數陪玩,他手朝外伸,撣落煙灰,“胡了幾次。”
“一次。”
他也笑,“一次值得你高興?”
何桑清點錢數,“胡一次就回血了。”
梁紀深實打實稀罕她這點,容易滿足,三五百萬的禮物,她收下不炫耀,三五塊錢的廉價小玩意兒,頭繩發卡之類的,她也歡喜。從不查崗,不瞎打聽,其實他不是外面胡來的男人,查崗也問心無愧,可是有幾個男人愿意被查崗呢?筋疲力竭應酬著酒局,電話短信連環轟炸,字里行間是猜疑和不信任,越是有權有勢的男人,越是反感。
諒解,溫柔,才是征服他們的必殺器。
梁紀深捏了一把她腰肢,“小財迷。”
她將鈔票塞進儲物盒,“我攢錢給你買生日禮物。”
“我生日過去多久了?”
“明年的。”
男人笑聲發悶,“胖了。”
梁紀深大掌游弋在她腰背,以前清晰摸到骨頭,現在摸到肉包著骨頭。
何桑最近不上班,于是沒忌口,熟梨糕,水果,牛奶燕窩,饞了不少。
“胖點好看。”
她扭頭,“我胖到一百二十斤呢?”
“沒事。”他掐了煙,“不算胖。”
“一百五十斤呢?”
“也行。”梁紀深氣定神閑,眉梢眼角是調笑,“宰了吃肉,不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