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戒煙后復吸,比沒戒煙之前的癮頭還大,梁遲徽索性不控制了,想抽便抽。
出包廂門,要經過紀席蘭身后,梁遲徽離開的一霎,方安意聞到似有若無的男香。
冷冷的,緩緩的,一寸寸散發,沁入心脾。
梁遲徽關上門的同時,梁紀深擱在桌角的手機屏幕亮了,是老張的來顯。
他心中有數是什麼事情,從容不迫接聽。
“趙凱請假了。”
梁紀深早有預料,“我業務范圍這麼廣了?市局請假,也得向我匯報?”
“少他媽裝蒜!”老張是含蓄的文化人,遇到他,不由發飆,“他為什麼請假?”
“三十多的年紀了,您不允許他談情說愛?”
“放屁!趙凱女兒四歲了,談什麼情!”
男人左臂撐住桌面,右腿彎曲,姿勢盛氣凌人的,“和他太太談。”
“梁紀深。”老張樂了,“你那位小情人了不起啊,胡大發十有八九是植物人了,你知道嗎。”
梁紀深動作一頓。
老張不吵了,心平氣和,“你學法的,我給你普及普及醫學知識?植物人從頭到腳動彈不了,終生躺在病床上,行動不能自理。”
男人扣住手機的五指收攏,指節泛白。
第149章 你想不想保何桑?
老張等了許久,沒回音。
“紀深?”
男人咬緊牙關,鬢角鼓起一個凸節,胸腔堵了濁氣,堵得呼吸悶澀,好半晌,他找回自己的聲音,“植物人。”
“對,一級傷殘,你明白嚴重性嗎?胡大發企圖強奸,沒有目擊證人。而你的小情人防衛過當,有和尚作證,有兇器物證,她面臨刑事責任。”
梁紀深手發顫,他端酒杯,卻碰灑了杯子,灑了一西褲。
“胡大發的妻子告何桑,顧江海全權負責,你不讓他立案,他移交冀省,你又威脅趙凱,趙凱是你的老同學了,他有什麼辦法?干脆請假了。
你以為胡大發的妻子善罷甘休嗎?她背后有高人指點,她馬上告到方京儒那里,你威脅得了方京儒嗎?”
梁紀深眼前一陣陣天昏地暗,胸腔的氣息往上頂,頂到舌根,他劇烈咳嗽起來。
方太太使眼色,“安意。”
方安意斟了一杯溫水,遞給梁紀深。
“叫人啊。”方太太著急,“你不叫他,他哪里能喝?”
方安意的手圓圓白白的,像小蓮子,“梁副總,你喝水。”
梁紀深剛要拂開杯子,老張在那頭問,“是方京儒的女兒?紀深,你想不想保何桑?”
他停住。
“方京儒希望女兒嫁進梁家,已經在傳播了。你拒絕方家,他失了顏面,何桑的案子到他手里,你認為他是從輕,是從嚴?”
梁紀深骨節捏得嘎吱響。
“何桑二十三歲吧?且不論她判多少年,一個花樣年華的姑娘背負了案底,又是演藝工作者,她在冀省怎麼活?你公然和她戀愛結婚,你的前途呢?你去東南亞出生入死熬出頭容易嗎?你以后接管中海,接管梁氏,你服眾嗎?人家老總的太太是賢妻良母,你太太有前科,誰和你合伙做生意?你不如幫她一把。”
梁紀深脊背緊繃,繃到最后,倏而塌陷。
他掛了電話,接過那杯水。
“叫什麼梁副總啊,多生疏,你叫他名字,他也答應你的。”紀席蘭重新拉過方安意,“乖乖巧巧的,哪個男人不稀罕?”
“席蘭,你太稀罕她,會寵壞她的。”方太太開始改口了,不稱呼梁太太了,稱呼席蘭了。
方安意余光飄向門外,她鼓足勇氣,“媽,梁伯母,我出去洗手。”
她從包廂出來,梁遲徽靠著墻壁抽煙。
在抽第二根了。
不知是愛屋及烏的錯覺還是真實的,他的煙霧不臭,方安意聞不慣煙味,方家沒有人抽煙。但梁遲徽的煙味,她起碼不討厭。
她猶豫一秒,“梁二公子。”
梁遲徽側過身,淡淡看她。
“你臉上,沒有臟東西。”
“我知道。”他語氣也涼涼的,狠吸了一大口,煙蒂扔在地上,皮鞋底軋成碎末。
梁遲徽無視方安意,如同陌生人,門一開一合。掩去了他,也掩去那一股動人心魄的清冷男香。
本來也是陌生的,她絲毫不了解他。
方安意只在零星的社交晚宴見過他,她陪在方太太身邊,和女眷一起,他距離遠,和男士談笑風生。
她沒有刻意去關注,那些太太嘴碎,喜歡八卦,議論。
梁遲徽的酒量好,異性緣佳,個子188,在商場擅長砍利潤,融資和交際,是金融高材生,自學了刑法,工商法。
梁家的男人都是有學問有素質的,梁延章是80年代少有的大學生。否則絕代風華的翁瓊又豈會愛上他呢?
他膝下的三個兒子基因一個賽一個。
方安意很沮喪,梁遲徽對她沒感覺,梁紀深明顯也沒有。
方家最愛面子了,她丟了面子,方太太是會訓斥的。
生在權貴家族,婚姻大事身不由己,她享受了前半生的風光優越,并不抵觸父母之命,只不過沒多大的期待罷了。
梁遲徽燃燒了她的漣漪。
他和任何男人都不同,大約他壞,壞得赤裸又直白,她從未經歷過。所以他是發光的,不可抗拒的光芒。
梁遲徽回到包廂,方安意洗完手也回去。
“老三。”紀席蘭推了推梁紀深,“安意的生日快到了。”
梁紀深嗯了聲,“喜歡什麼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