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不是圖發泄,一則辦理轉院手續,將何桑的所屬單位調回冀省,在他眼皮底下,沒人敢欺負她。
何桑在外省,他公務繁重,有任何危險根本來不及。
梁遲徽現在太清閑,沒有職位,復職也遙遙無期,何桑又心地簡單,畢業上班按部就班的,二十二歲跟了他,對男人其實毫無經驗,這種情場浪子耍套路騙她,一騙一個準兒。
梁紀深明天下午在中海總部的基地接受電視臺采訪,最遲中午趕回冀省,手續上午要辦妥,所以連夜過來。
二則也是單純陪陪何桑,她心思敏感,胡大發的老婆大鬧劇院,她肯定失眠。
有他在,她踏實點。
何桑八點出高鐵站,乘大巴進入皖西縣。
皖西縣地處兩省的接壤處,冀省和外省來回踢皮球,不肯傾注財力發展,經濟非常落后,一共五十六個村,有一半位于冀省,村民以采山貨、造紙漿謀生。
冀省唯一的福利院也在皖西縣下洼村,是一所廢棄小學改建的,五年前梁璟回家探親,親自去福利院走訪,捐了二十萬,他的態度無異于向省里發話了,邊境的長寧區不得不接手了,下洼村也成為皖西縣第一批脫貧的農村。
慰問福利院和敬老院是梁璟的習慣,回國后,出國前,他百分百會去一趟。
下洼村地勢貧瘠,只有一條狹窄的黃土公路,最多容納兩輛小轎車并行,鄉長為了迎接劇團,特意在公路安裝了橘色的小燈泡,這瓦數的燈泡適合室內,照明度很低,大巴司機開得格外謹慎。
何桑和一個姓丁、綽號丁香花的姑娘坐在大巴的后排,窗戶倒映著零零星星的紅光,街道如同巨大的黑窟窿。
“陶團長,皖西縣有酒店嗎?我只睡席夢思啊。”
陶艷插著耳機,窩在椅子上打盹兒,“有土炕,愛睡不睡,擺什麼譜兒,我不比你有錢?”
丁香花哭天搶地,“黃院是不是有病啊!皖西縣的慰問演出他積極什麼?分明是冀省的地盤...”
“冀省的光明劇院也得演。”陶艷落枕了,活泛著脖子,“去咱們隔壁的上灣村,全是老老小小的光棍,光明劇院的男演員多,考慮安全,分配他們去那村。”
“不去最安全——”丁香花撇嘴,“桃園的菜真好吃,我應該打包的!”
陶艷笑,“有桑姐在,你不愁沒下一頓吃。”
“是啊。”車廂困懨懨的同事都精神了,“三公子買空調,二公子請吃飯,桑姐降服男人有手段啊。”
何桑一愣,“買空調?”
“你休假那陣,梁副總給劇院的排練室、形體室連衛生間也安裝了空調,馬上夏天了嘛,黃院太摳了,形體室是電風扇,7、8月上課熱得我罵他祖宗!”
梁紀深沒提,何桑一丁點不知道,“什麼理由安裝的?”
“收買我們私下多多照顧你唄。”丁香花湊近她,“我琢磨啊,是蘇蘇泄露你的照片,梁副總聰明啊,他猜到你在劇院的日子不好過,總有賤人欺負你,光明正大罩著你呢。”
何桑看向窗外的燈,不吭聲。
......
十點,皖西縣開始下大雨。
春季極少有這麼大的雨,又在郊縣,破壞力驚人,梁璟從福利院出來,對面村衛生站的雞窩泡了,一群老母雞撲棱著翅膀,一名六十多歲的村醫披著雨衣在抓雞。
鄉長陪同梁璟停在原地,撐著傘打趣,“老吳!雞飛了?”
“飛了!”村醫地地道道的皖西縣口音,“梁秘又探望孩子了?”
梁璟頷首,“吳叔。”他偏頭吩咐,“你去幫忙抓。”
鄉長一結巴,“我抓?”
梁璟卷起袖子,“我也抓。”
“使不得——”
他踩進水洼,全然不在意一身的污穢,手從泥水里撈出一枚枚雞蛋,鄉長見狀,只好收了傘。
通訊員騎著電三輪找到鄉長,在大雨里喊,“下洼村山體滑坡,公路封死了,村民在刨地救人呢!”
鄉長痛心疾首,卻也見怪不怪了,“又滑了——”
“話劇院的車翻了,好多姑娘扣在車里了!”
梁璟直起身,“哪家話劇院?”
“外省的紅星劇院,團長一個姓陶,一個姓...好像副團長姓何。”
梁璟瞳孔一震,三步并作兩步跨上前,扯住通訊員的胳膊,“在什麼地方。”
第156章 我的弟媳
“公路后半段!”
他一邊豎起衣領,一邊朝公路的西南方向百米沖刺,他熟悉下洼村的環境,西南入口是后半段。
鄉長魂飛魄散,“梁秘...您不能去啊!”
梁璟體力好,跑得又快又穩,一眨眼消失在夜幕盡頭。
“去!小孫,請縣長過來支援!”
大巴車側翻在一道溝渠外,泥石流下來的一霎,蓋住了車頭,前半截車廂完全埋在水泥中,何桑的座位靠后,敲碎玻璃逃過一劫。
泥石流在短短數分鐘內,瀉了四次,千鈞一發之際,何桑返回拽住陶艷的手,使勁拽,碩大的山石轟鳴著滾落,沸騰起遮天蔽日的山灰,嗆得無法喘息。長著苔蘚的石塊砸在不遠處的車頂,砸得癟癟的。
陶艷雙腿被泥漿淹沒了,她奮力掙扎,何桑的力氣太小,整個人拖拽的踉蹌,狠狠栽倒。
丁香花嚎哭著爬出車后門,石塊壓住她衣服,她顧不得臉面,蹬掉長裙,只穿內褲光溜溜往這邊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