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出來,“你那次打了我繼父,我媽記恨你呢。”
“黃勇?”
梁紀深有印象,“岳母應該感謝我。”
“感謝你?”
“他不是骨折躺了兩個月嗎?沒力氣去賭了,少輸點錢。”
何桑撫摸著他的衣袖扣,“我媽可不這樣認為,她脾氣不好。”
“我忍。”
“她心疼我繼父,可能會替他出氣。”
“忍。”
何桑仰頭,語氣篤定,“有我在,她出氣,我不同意。”
梁紀深不由噙了一絲笑,“你護著我?”
“我護著你。”
他貼著何桑的臉,“成為總經理夫人了,氣勢也橫了?”
程洵又返回催促他,董事長的下葬儀式所有高管不能缺席,梁紀深沒再耽擱,匆匆上車趕往中海。
何桑洗了澡下樓去餐廳,在二樓轉角,她無意瞥見客廳內的姚文姬,茶幾對面是梁遲徽。
這是她最清晰一睹姚文姬的容貌。
怪不得年輕時風靡東南亞的富豪圈。雖然年華漸老,吊打冀省的一眾闊太,照樣不費吹灰之力。
有一位驚為天人的生母,梁遲徽托生一副好皮相是情理之中了。
“您留宿在父親的書房了?”
姚文姬喝完藥,含了一顆糖,“沒有。”
“梁家的現任女主人是紀席蘭,您不要與她起沖突。”梁遲徽在杯里續滿溫水,擱在她手邊,“老三升了,三房風頭正盛,避嫌最明智。”
“我避嫌,你呢?”姚文姬深意十足盯著他,“老三在場,你都不收斂。那姑娘難受,你倒是心急,藏在墻角眼巴巴的。”
他笑了一聲,“您在三樓監視我了。”
“湊巧撞見。”
“那可真巧。”梁遲徽翹起一條腿,坐姿大方又隨意,“您印象怎樣?”
姚文姬摩挲著水杯的玻璃紋,“臉蛋六分吧,干活不嬌氣,蠻乖巧的,性格打七分。”
“您眼光太高了。”他撣了撣褲腿,一股堅決正式的沉穩勁兒,“她總擔得起九分。”
“你這匹野馬要收心了?”姚文姬沒忍住笑,“我不知道你心里盤算什麼,我只知道得罪老三后患無窮。至于值不值得,你自己掂量代價。”
她吐出嘴里的糖,丟在煙灰缸,“我去醫院復查。”
梁家的公子禮數周全,姚文姬從沙發上起來,梁遲徽也規矩起身,目送她出門。
他始終背對樓梯,卻不疾不徐開口,“何小姐,站累了,下來坐。”
何桑并沒偷聽,她是光明正大站在那,只是二房聊天,她如今是三房的準兒媳了,不方便上前打擾。
“我沒聽到什麼——”
“何小姐聽到也無妨。”他打斷,緩緩轉過身,“不是機密,與紀姨老三無關。”
何桑邁下最后一級臺階,梁遲徽迎上她,“身體舒服些嗎。”
“沒休息好而已,喝中藥調理一下。”
梁遲徽玩笑調侃,“看來我當二伯,要再等一等了。”
“你與其盼著當二伯,不如盼著當父親。”
他揚眉笑,“孩子母親在哪?”
何桑琢磨了一秒,方小姐配他,論外形是高攀了,論家世倒也合適。
不過這話她沒法講,方安意是她和梁遲徽之間最微妙的角色。畢竟他是為了她、為了梁紀深解圍,才招惹方小姐。
“總會有的。”
“是,一定會有的。”他耐人尋味,“到時候請何小姐把把關。”
何桑一愣,“你識人的眼力,哪里需要我把關?”
“說不準需要何小姐呢。”
她望向梁遲徽,男人淡笑點了下頭,穿上外套離開。
......
梁遲徽去了一趟市局。
趙凱在長寧區出任務,副手在崗,下屬帶著梁遲徽進入接見室,副手很快也過來。
副手沒想到梁遲徽來這招,殺個出其不意,趙凱在老宅探他的口風,他明顯不打算露面。因此接見室完全沒部署,臨時部署又來不及,他們有心監聽,搜集證據,計劃全泡湯了。
最關鍵趙凱已經允許接見,再反悔,純屬兒戲了。憑梁遲徽的精明警惕,肯定一眼識破趙凱在布局,日后更抓不住他的馬腳了。
副手命令下屬將馮志奎押到接見室。
隔著一扇窗口,梁遲徽落座,馮志奎也坐下。
由于暫未提起公訴,馮志奎依然是拘押調查,沒有戴手銬腳鐐,談話過程警員不在場,在小門后面巡視。
梁遲徽氣定神閑審視他,“你要翻供?”
“趙凱告訴我,你不肯來。”馮志奎咬咬牙,“我懷疑你坑我,不管我了。”
“你懷疑對了。”梁遲徽連做戲也懶得做,“我大費周章撈一個廢物,不是浪費時間嗎?”
馮志奎面色煞氣騰騰的。
他干這行,腦袋卡在褲腰帶上,朝不保夕。
發達,落魄,生死存亡,稍有不慎,天堂墜到地獄。
他早有心理準備。
可是不甘心。
不甘心在梁遲徽的手里翻船,淪為他的墊腳石。
“你既然言而無信,我為什麼不翻供呢?我當然要翻,而且我現在就翻!”
馮志奎扭頭,正想喊巡邏的警員,梁遲徽抬起手,食指和中指捏著一張相片,漫不經心轉動著。
“你——”馮志奎大驚失色。
“老馮,你的情婦五年前在泰國誕下一個女兒,怎麼不向我報喜呢?我起碼會封一個大紅包給你。”
“梁遲徽...”馮志奎面如灰土,整個人虛癱在椅子上。
男人欣賞著照片中的母女,“女兒是父親的命根子,老馮,我其實很羨慕你。
我一沒有妹妹,二沒有女兒,也許未來會有,最好像你的女兒一樣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