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太示意姚文姬,“他們聊一聊,您覺得呢?”
姚文姬仍舊笑,“遲徽,你自己決定。”
梁遲徽倒是預料之中,方安意沒有戀愛經驗,二十九歲的年紀才情竇初開,對意中人不是一般的固執。
他根本沒施展情場的手段,這姑娘自己美化他,上鉤了。
梁遲徽多少后悔了。
不是后悔搶了這燙手山芋,是后悔用錯招數了。
“抱歉,方太太。”梁遲徽躬身,伸手對準方京儒,“是我不識抬舉了。”
方京儒也欠身,握了握手,“強扭的瓜不甜嘛,二公子坦蕩婉拒,是尊重安意。”
方太太悶不吭聲。
芳姐這時走出廚房,玄關門正好推開,她朝客廳喊了一嗓子,“三公子回來了。”
梁紀深脫了外套,交給她,“有客人?”
“是姚夫人的客人。”
他邁過入戶屏風,方京儒夫婦立馬從沙發上站起,“梁總,恭喜晉升。”
“方先生,方太太。”梁紀深揚眉梢,“姚姨親自待客,是什麼大事?”
何桑規規矩矩在他身側,“姚姨,方太太。”
姚文姬打量她,這姑娘近處看比遠處看討喜,頭皮清爽,指甲蓋也干凈,鞋尖沒有泥灰,牙齒整齊,腰肢順溜。
是表里如一的乖,不是裝的。
“小何是嗎。”
何桑笑。
兩顆梨渦,眼睛水潤潤的,舒服踏實的樣子。
姚文姬不露聲色望了一眼梁遲徽。
他像是在看何桑,目光又像是虛無一物,游離在半空。
“怎麼,我有二嫂了?”梁紀深打趣,“二哥,方家這麼有誠意,你不要擺架子了。”
旁人取笑,梁遲徽不反駁,可梁紀深一清二楚其中的門道,他陰惻惻一瞥,“你閑得嗎。”
梁紀深克制住笑意,端了一杯溫水給何桑,一本正經問,“方小姐做你的二嫂,你高興嗎?”
何桑隱隱約約聞到糊味,又記不清什麼東西糊了,她心不在焉附和,“二哥和方小姐郎才女貌,很匹配。”
梁遲徽面孔一沉,指骨捏得發白。
何桑想起什麼,扔下杯子,慌里慌張跑開。
梁紀深含笑和方京儒夫婦致歉,“她天真毛躁,失禮了。”
方太太揮手,“無妨,小姑娘嘛。”
何桑闖進廚房,“藥膳糊了?”
“是玉米餅糊了。”芳姐一激靈,掀開鍋蓋,“夫人要吃玉米餅,我哪里會煎?煎了三鍋了,一鍋比一鍋糊。”
“我會。”何桑卷起袖子,擰開水龍頭洗手,“我爸高血糖,慢性胃炎,平時不吃精米精面,吃粗糧,他經常煎餅子,蒸窩頭。我上初中,我爸單位總是加班出差,我會蒸一鍋等他下班吃,我不太擅長燒菜,只會最簡單的蒸煮。”
芳姐詫異,“那您母親呢?不照顧您父親嗎。”
何桑手一僵,抿唇,“她...不下廚。”
“不下廚?”芳姐羨慕,“女人越是清閑啊,越是不顯老,您母親很漂亮吧?”
何桑不言語了。
客廳里,姚文姬借口喝藥,帶著梁遲徽上樓。
她坐在梳妝臺的椅子,“長得帥就胡作非為?不夠你發騷的,又招惹方家了。”
梁遲徽驀地笑出聲,倚著門沒搭腔。
“方小姐不是挺漂亮嗎?家境也出眾,配得上你。”
他略低下頭,點煙,“比母親差遠了。”
“行了,是比我差嗎,是比那姑娘差吧?”姚文姬涂著護手霜,戳破他,“如果梁璟不繼承家業,大概率是你的。梁延章最在乎門當戶對,我幫你擋一次,擋不了十次。”
梁遲徽右手夾著煙,左手將木梳遞到姚文姬的手中,“有勞您了。”
姚文姬接過梳子,“趁梁延章沒回家,你走吧,不然他一定罵你。”
從臥室出來,途經二樓,梁紀深和方京儒在交談公事,梁遲徽原本要開車回碧溪公館,臨時折返,直奔廚房。
第195章 如果她愿意
芳姐拎著垃圾袋走出廚房,梁遲徽恰好進廚房,他越過芳姐,何桑背對這扇門,系著圍裙,專注攪拌陶瓷盆里的面。
圍裙是薰衣草的圖案,襯得她清新俊俏,嬌嬌糯糯的。
男人又高又瘦,站在那,黑影傾軋而下,芳姐一懵。
梁遲徽從不來廚房。
“二公子——”
他豎起食指,抵住唇,作出噓的手勢,側身示意芳姐出去。
芳姐猶豫了一秒,雖是廚房,一男一女獨處,終歸不妥,不過二公子有分寸,何小姐也知禮數,她區區一個傭人,不便多言。
梁遲徽腳步悄無聲息,停在何桑身后。
她毫無察覺,以為芳姐還在,“胡椒粉。”
男人沉默了一下,四處搜尋,在玻璃柜內取出一小瓶沒拆封的。
何桑沒回頭,隨手接住,均勻灑在面盆里,她戴著手套,揪下一塊面團,在掌心捏得胖胖的,正要下鍋,發現餅鐺里沒涂油,掃了一遍調料區,油有五六種,唯獨沒有花生油。
紀席蘭懷念的煎餅子,是最家常的做法,缺不了花生油,她胳膊肘朝后頂,“有沒有花生油?”
梁遲徽擰眉,繼續搜尋,何桑捏完一個,又捏下一個,好半晌,傳來一句,“我去超市買,什麼牌子的花生油?”
何桑一抖,手里的餅團掉在地上,「啪」砸得稀巴爛。
“二哥...”
梁遲徽垂眸,餅子軟爛的一坨,容易滑倒,他蹲下清理,何桑湊巧也同時蹲下,額頭碰額頭,男人硬邦邦的,磕得她眼冒金星。
“磕痛了?”他一時緊張,撫摸她磕的部位,一片凝白,融化開一點紅,“暈不暈?”
何桑拂開他手,直起腰,“沒那麼脆弱的,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