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章和紀席蘭睡主臥,他睡次臥,梁遲徽的房間比梁紀深也大幾平米,不止梁家,四大家族全部如此,從長子到幼子,原配到續娶,劃分很嚴格。尤其上位不光彩的,現任是外室扶正,子女完全沒有話語權,每年領七位數的零花錢,沒資格參與家族管理,5、60年代那一輩的老豪門,圖的是家宅安寧。
但梁璟覺得沒必要。
太封建了。
男人娶一個結發之妻,廝守一世,生老病死貧富災難,活著是她,死了亦是她,續什麼弦呢?沒女人睡不著嗎。
他心不在焉推門,床沒了,吊燈的頂子也撕開,次臥的一半被防塵罩蓋住。
有漆料味。
在修繕。
梁璟朝走廊盡頭的客房走,一進門,他視線定格在床鋪中央,上面躺了一個人,被子隆起窄窄的鼓包。
并未聽說有客人留宿,他琢磨老三晉升了,中海集團一把手的出行規格是四名安保人員,興許哪個保鏢睡在這了,他放輕腳步,擰開床頭燈。
第198章 嚇到你了?
長發瀉在枕畔,被子遮得嚴實,只露一雙酣睡的眉眼,在燈火中柔媚清澈。
竟是姑娘。
“何桑?”梁璟脫口而出叫她名字。
小姑娘迷迷瞪瞪的,嚶嚀了一聲,上方懸著一副頎長的輪廓,那輪廓在視野里漸漸明朗,何桑剎那清醒,心跳漏了半拍。
“梁秘...”
她倏而起身,又意識到什麼,抓住被子包裹自己。幸好燈不亮,窗簾也合攏,她渾圓的肩膀不那麼雪白。
梁璟喉結一滾,退后。
“抱歉,我不清楚你住客房。”他拽了拽領口,倉促背過身。
下次再晚歸,不能靜悄悄地隨便闖了,要喊保姆。
老宅有女人了。
何桑穿好裙子,她一開始鎖門了,保姆讓她盡量開著,老宅沒有鎖門的習慣。萬一突發急癥,有什麼狀況,及時發現解決。
昨天她就沒鎖,梁紀深后半夜過來了,于是何桑今天也沒鎖。
“梁秘。”
梁璟側身,她整整齊齊立在那,蓬松的發絲捋在左邊,恰好逆光,朦朦朧朧的。
“嚇到你了?”
何桑搖頭。
梁璟拉開門,她出去。
返回床邊,床上一堆亂七八糟的褶痕,這姑娘睡覺太不老實了,外表溫婉端莊,夠折騰的。
梁璟有強迫癥,和梁紀深的潔癖程度相同,不討厭的人,能忍一忍,討厭的人,一秒不忍。
比如此刻,梁璟忍了。
他實在乏累了,沒力氣計較床單皺不皺。
閉上眼,醞釀睡意,枕頭、薄被連同空氣,彌漫似有若無的馨香,暖烘烘的甜。
梁璟仰臥,好半晌,他又下床,揉著太陽穴靠在沙發上,“來人。”
老宅每晚有保姆值班,負責煮牛奶,蒸點心,照顧梁延章加班,今晚輪到蓉姐,她循著聲音看到梁璟在屋里,差點窒息。
“您回來怎麼不提前通知,我沒安排好您的房間。”
梁璟極少回老宅睡,這幾日姚文姬和紀席蘭沖突逐漸爆發,二三房水火不容,他嫌呱噪,寧可多繞百余米的路,回自己的3號院,絕不摻和。
估計有什麼事,回家一趟,順便住下了。
鬧個大烏龍。
“這間客房是何小姐...”蓉姐四處搜索,沒搜到她的蹤影。
“換一套床品。”梁璟沉聲解釋,“她正好下樓喝水,在走廊撞上了,已經回北臥了。”
蓉姐松口氣,匆匆去閣樓,梁璟的衣柜鎖在閣樓了,她搬了一套,麻利鋪好,抻平,“中午陽光足,我幫您曬曬,您先將就一夜。”
沒回音。
蓉姐扭頭,梁璟傾身,手肘支在膝蓋,雙手交叉抵唇,十分靜默。
這姿勢坐得腿麻了,他活動了兩下。
大約臥室太暗,他神色不明,喜不喜怒不怒的,察覺到蓉姐盯著自己,梁璟捂住上半張臉,嗓音疲倦,“換完離開吧。”
蓉姐回過神,關上門。
她拍胸口,好驚險。
梁璟不介意傭人打掃衛生,挪動他的私人物品,卻不大樂意女人碰。
雖是意外,到底犯了他的忌諱。
不過,梁璟沒有不耐煩,反而心平氣和,等她收拾,蓉姐是沒想到的。
......
北臥門口的光時明時滅,緊接著傳來窸窣的聲響。
梁紀深開了燈,一見是她,手墊在后腦勺,慵懶倚著床頭,“孤枕難眠了?”
他其實睡著了,睡得不熟而已,所以有醒后濃濃的鼻音。
男人架子大,“恕不接待。”
何桑赤腳走過去,爬上床。
“打招呼了嗎?”梁紀深掀她被子,“我的床想躺就躺?不花錢的?”
她使勁扯回被子,蒙住腦袋,“多少錢?”
梁紀深坐起,點煙,窗戶敞著,煙霧飄向窗外,“你有多少錢。”
何桑蜷在里面,悶悶地,“十萬。”
“這麼多。”他銜煙的手撇遠了一些,防止煙味嗆到她,手一撥,撥開被角,她睜著眼,烏亮水盈的。
“瞞著我藏私房錢?”
她認真了,“是我的演出費!”
何桑越認真,梁紀深越愛逗她,“一場演出費十萬?比我值錢多了。”
“一場五萬,有獎金。”她翻了個身,面向他,“我明天發工資,可3月份請假多,我必須去劇院賣個乖,討好院長,少扣點。”
梁紀深最喜歡她的淳樸,從不認為他有錢,而不在乎小錢,鋪張浪費招搖過市。應該拿的,規規矩矩拿,不應該拿的,分文不取,很適合做他的太太,心地干凈,不貪錢財和男色,惹不了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