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摁在何桑的肋骨下,那兒是她的癢癢肉,“發工資送我什麼?”
何桑躲,“襪子。”
梁紀深皺眉,“不送衣服了?”
她每次發工資,會買一件襯衣、領帶或者外套,發得多買得貴,發得少買得也物美價廉,隆重的場合穿不了,平時穿沒問題。
何桑的工資一部分儲蓄,一部分接濟何母,自己很節儉。梁紀深說過,他賺的錢,她應當花,女人可以獨立,男人養女人也是天經地義。
她這方面固執,情是情,錢是錢。
“我再攢攢,五一有大型演出,出場費高...”何桑困得瞇眼,“我買皮鞋。”
“貴嗎?”
“三萬多。”
他俯身,替她掖被角,“別花錢了,織一條圍巾,我冬天戴。”
第199章 你關心這個?
何桑強撐著精神,“我織的沒有買的好看。”
男人伏低,吻了吻她眼皮,“我不嫌棄。”
她膝蓋頂開他,趴睡,含糊不清咕噥,“織了你又不戴...”
梁紀深半氣半笑,攔腰抓起她,“睡什麼睡?你就是懶,不愿意織。”
“我織。”何桑打呵欠。
“什麼時候織?”
“你五十歲。”
“五十歲?”梁紀深狠狠顛醒她,“我死了再織,織完了,連同骨灰燒。”
“我不要你死。”何桑捂住他嘴巴,目光惶恐。
他心一軟,語氣也軟了,“早晚會死的。”
“那你一百歲再死。”她爬起,揪著他的睡衣領,“死在我后面,我不哭,你哭。”
梁紀深笑了一聲,“我也不哭,娶個小的,更漂亮的。”
“小姑娘能瞧上你一個糟老頭子啊?老不正經。”何桑瞇著眼笑,“你冬天戴圍巾,現在才春天,我八九月份織好,來得及。”
她翻個身,窩在他懷里。
男人衣服是撲鼻的淡香味,像沐浴露,也像床品的烘香味,有一種堅定的力量感。
梁紀深摟著她,指腹撥開粘在她面頰的長發,清純中,夾雜一絲初為人婦的嫵媚。
而這一絲為人婦的嫵媚,是他一手調教,一手嬌養。
烙印他的標記,他的氣息。
梁紀深愛憐撫摸著,無法想象數十年后老去的模樣。
蒼蒼白發,步履蹣跚。
他前半生沙場戎馬,后半生大概率也是商場勛貴,功名利祿,潑天富貴,任何事,在他手中都不算事,唯獨生離死別,是他掌控不了的。
“我死了,你改不改嫁?”
何桑半夢半醒,困得難受,往他臂彎鉆,“不改——”
梁紀深穩穩放平她,“逗你的,我不娶小的。”
熄了臺燈,她睡得安寧些,男人抄起煙盒和打火機,下床,出門。
露臺透出零星的微光,梁紀深停在玻璃外,沒發出聲響。
里面的男人垂眸,認出是誰的影子,反手擰開門鎖。
梁紀深笑著,“沒睡?”
梁璟眼神古井無波,凝視他,“你不是也沒睡。”
“我請大哥回家,大哥不睡,我哪敢睡。”他遞出一支煙,梁璟猶豫了一秒,捏住。
他問,“講究牌子嗎?”
梁璟瞥他,“你這牌子不行?”
“湊合,不固定,你今天沒趕上好煙。”梁紀深摁下打火機,“昨天煙不錯,我塞車里了,偷著抽。”
他升任剛兩天,送禮的開始動腦筋了。
上午到辦公室,桌上擺著煙和酒,均價百元,挺不起眼的,梁紀深以為是下屬的賀禮,新官三把火嘛,表示一下,籠絡關系,不過分。
何況,這等于站隊了,董事局各有派系,梁紀深不是唯一的勢力,他需要底下人表態。結果打開煙盒,是挖空的,有字畫,有游艇美女七日游的商務套票,酒瓶里裝的不是酒,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金條,一根一根的,有十公斤。
他一分鐘沒耽誤,上繳省里,一小時后,稽查組進駐他的辦公室,調取監控,現場搜查。
老張出示了「贓物」,梁紀深保全了清白。
他任職副總經理三個月了,清楚商場如戰場。但沒想到中海集團的高層這麼毒,水這麼深。
要玩死他。
萬一他被包裝迷惑了,當作普通的煙酒賀禮,隨手收下,簡直證據確鑿百口莫辯。
這次給梁紀深提了個醒,衣食穿戴要低調,變著花樣的,讓外界猜不中他究竟嗜好什麼。無論什麼禮,是貴重是便宜,借口「不合口味」婉拒,對方沒轍,他不得罪人。
梁璟試探吸了一口,氣管嗆得發脹,鼻腔也辣,他掐了煙。
“你是不是不抽煙。”梁紀深打量他,“有心事?”
“沒有。”他揉了揉眉頭。
“為情所困?”
梁璟手一僵,“你撒癔癥嗎?”
說完,要離開,梁紀深一攔他,“我有正事。”
他喘口氣,“講。”
“東城那塊地皮,省里保留了四家企業的最終競標權,我調查過資金鏈和規模資質,全部符合。”
梁璟覺得熱,脫了外套搭在藤椅上,“你要批給哪一家。”
“沒決定。”梁紀深摘下嘴邊的煙,露臺的木板風吹雨淋,發腐發糟了,碾上去,綿綿的。
“梁氏集團也參與評選了。”梁璟戳破他,“父親求你了對嗎?”
他食指撣斷一截煙灰兒,“梁氏的綜合實力排第一,因為黃彪是集團副總,涉嫌犯罪,牽連了梁氏的口碑,導致墊底。”
梁璟胳膊肘支在桅桿上,略躬身,眺望不遠處的城市燈火,“你什麼意思。”
“那三家企業聯合抵制梁氏,你收到舉報信了?”
“嗯。”
“你不蓋章,我批不了地皮,缺一道手續。”
梁紀深脊背倚住柵欄,偏頭朝向他,“大型企業互相抱團,惡性操控市場,不是好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