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一直嚴查,那三家犯忌諱了。”
梁璟點頭,“我明天蓋。”
“謝了。”
梁紀深推門出去,身后的男人忽然開口,“何桑沒跟你一起住?”
他眼中掠過詫異,稍縱即逝,“你關心這個?”
梁璟說,“在走廊撞見她了,她睡客房是嗎。”
鴉雀無聲。
良久,梁紀深發笑,“和我耍脾氣,自己搬去客房的。”
“嗯。”
梁璟話少,卻有教養,起碼回復一個嗯,不冷場。
“大哥睡哪間房了?”
他如實,“只剩客房了,我在睡。”
冀省風沙多,雨也將至,潮濕的土腥味卷入落地窗,吹迷了梁紀深眼睛。一簇閃電劈射下來,剎那間亮如白晝。他在白光的中央,身上有最原始的弱肉強食的野蠻,生殺掠奪的暴戾。
尤其此刻,他如同一只高貴危險的豹子,亢奮而強悍。
“我記得你不喜歡床上有女人的痕跡,在國外生活了十三年,風氣開放,你也寬容不少。”
“睡不慣床,總不能睡地上。”梁璟背對他,“我過于計較,弟妹也尷尬,誤會我嫌惡她。”
他笑,“還是大哥考慮周全。”
風愈刮愈烈,空氣中是混沌的黃沙,梁璟轉身,“睡吧。”
客房挨著露臺,左邊的第二間,門虛掩沒關嚴,梁璟躺下,薄被遮到胸膛,氣度從容又坦蕩。
梁紀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去衛生間洗把臉,重新漱口,消減了煙味,回北臥。
第200章 她在,你進不得。
翌日,梁延章和紀席蘭一早便坐在客廳,保鏢進進出出運送行李箱,足有四大箱。紀席蘭在叮囑蓉姐,她信任蓉姐大于芳姐。畢竟芳姐是翁瓊的陪嫁,和自己并非一條心。
三房女人,三房兒子,斗的是家產、地位和前程,在老宅根深蒂固,家里家外必須耳聰目明,梁延章的御用司機老鄭是姚文姬的眼線。
雖然明面沒暴露,紀席蘭在梁家三十年,不是瞎子。
老鄭和芳姐是資歷最老的傭人了,一個歸順二房,一個效忠原配,紀席蘭的危機感是相當大的。
“你們高伯伯定居海南,長媳生了一對龍鳳胎,邀請我和席蘭吃滿月酒。”他瞟梁璟,“高家已經有長孫和長孫女了,炫耀得很。”
梁璟在沙發上喝茶,聞言,撂下杯子撤退。
“站住!”
男人沒理會,揚長而去。
梁延章氣得吹胡子瞪眼,“沒用!”
“老三,你體力壯,何桑也年輕,明年爭取抱上孫子吧?三年抱倆,五年抱仨,我和你父親也炫耀炫耀。”紀席蘭將話題引向梁紀深。
他面色不太好,抿唇不語。
“何桑呢?”
芳姐清理著餐桌,“何小姐在煮粥。”
“叫她過來。”
“不許叫。”梁紀深不耐煩,“懷不懷得上不是女人的問題,是男人的質量,您給她施加壓力干什麼?”
“你質量有什麼問題啊!”紀席蘭是百分百相信他的,“你在部隊訓練,連續三年是全能王,你的質量有問題,冀省沒有男人是健全的了。”
“體力和質量不是一碼事。”梁紀深想盡快翻過這篇,他擔心何桑聽到,難免會焦慮,不希望她背負心理包袱,“我公務忙,抽煙喝酒熬夜應酬,估計我不太行。”
紀席蘭惱了,“你推掉應酬啊!你是中海一把手,誰敢逼你去?”
梁紀深愈發沒耐性了,“我上任初期,不應酬不行。”
“你——”
“父親,紀姨,去幾天?”
梁遲徽這時從二樓下來,打斷了紀席蘭的發難。
“一星期,順便在海南度假了。”梁延章戴上佛珠手串,朝門外走。
紀席蘭自然不樂意被二房看笑話,她沒再催,只是經過梁紀深面前,使了個眼色,“你掂量孰輕孰重。”
他沉默。
客廳驟然冷清,梁遲徽站在梁璟方才的位置,“你有問題?”
他白皙,又穿了白衣,乍一看沒什麼血色,但英俊逼人。
男人的外形有陽剛與陰柔之分,梁遲徽顯然是后者,屏幕上的偶像鮮肉,后者也居多。他儒雅貴氣,和梁璟接近,不過那股亦正亦邪的氣韻,暗藏鋒芒,弱化了他的陰柔俊美,放大了他的風采卓絕。
梁紀深目光寒涼,鎖定住他,語調也陰森,“你沒發現少了什麼嗎。”
他一派漫不經心,“少了什麼?”
“你故意落下襯衣扣子,你打什麼算盤自己清楚。”男人一張臉情緒不明,喜與怒在一念之間。
梁遲徽鎮定自若,“你眼力倒好,白扣子擱在白柜臺,你也分辨得清。”他態度含了三分調侃,“廚房你能進,我進不得嗎。”
“她在,你進不得。”
“你霸道過頭了。”梁遲徽落座,長腿交疊。
“東城的地皮,我幫你拿下。”梁紀深看著他,“欠你的兩清,你離她遠點,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有本事拿下,也有本事收繳你到手的地皮。”
梁遲徽面無表情倒茶,直到梁紀深出門上車,發動駛離。他隨手潑掉倒好的茶,也出門了。
......
何桑中午換了衣服,準備去劇院。
她的合約調回冀省了,是光明劇院給發工資,3月份她缺勤太多,扣掉雜七雜八的,應該只發2萬,她賬戶卻收到4萬,數額不對,聯系院長,又提示關機了。
與此同時,梁遲徽開車返回老宅,邁進鐵門,何桑明媚俏麗的身影不偏不倚地映入他眼睛。
庭院西南角是一座橢圓形的石雕魚池,池子很寬,鋪滿了瓷磚,凌晨下了雨,現在又出太陽,金燦燦的光芒照在磚面,折射出一片斑斕的水光,她攥著晾衣桿,在水光深處,單腳支地,一腳翹起,打撈池子里的黑色蕾絲發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