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隊下通牒,“一旦那兩名客戶提起公訴,商業詐騙的性質可不輕,邱先生是法人,屬于第一被告。您是二股東,也難辭其咎了。公司先墊上,調解撤訴,我們盡快逮捕供貨商,追回詐騙的那筆款,再走流程退回您這里。”
“我明天回冀省一趟,出售名下的房產。”梁紀深掏煙盒,咬出一根,又遞給他們,他們謝絕了。
“您在調查期間,不允許巨額經濟交易。”
“我名下的房子能交易嗎?”他們視線投向二樓,何桑下樓梯,“我有一套。”
梁紀深冷言冷語的,“你回屋。”
何桑沒動。
領隊問,“是獨立持有嗎?”
“是。”
對方笑,“按道理何小姐賣房是沒問題的,和梁先生沒有登記吧?”
“沒登記。”
他們互相對視,該交代的交代完畢,起身告辭了。
梁紀深送領隊出門,把煙卷塞回盒里,“不用你賣。”
“房子是身外之物,以后再買,籌款渡過危機是當務之急。”
他站在玄關,唇邊淺笑,生怕嚴肅了,嚇著她,可眼底沒笑,“咱們住一年了,你舍得賣?”
那片住宅地段優越,增值很猛,周坤的朋友不止一次想買。倘若買主是自住,只要售出。即使日后出高價再「贖回」,房主未必賣了。
買得起的不缺錢,是買品質,買住宅周圍的階級圈子。
何桑睫毛在眼下灑了影子,“不舍得。”
邱先生很識趣,帶著邱太太上樓了。
“不舍得不賣,留著,差多少錢我自己想轍,我送女人的東西,哪有往回收的?”莊園空曠,仿佛有飄蕩的回音,梁紀深的聲音沉郁嘶啞。
何桑靠近他,奪他手里的煙盒,“你又抽煙...你承諾戒煙戒酒了。”
“就晚上抽了半根。”他語氣也軟了,“你正好進來。”
她揪著梁紀深睡衣的扣子,“你平安,清白,比什麼都重要,我不在乎一套房子,哪天我出事了,你在乎錢嗎?”
他笑,“不在乎。”
“傾家蕩產呢?”
梁紀深一點沒猶豫,“不在乎。”
何桑眼眶紅通通的,狠狠一掐他下巴,“你有覺悟,我沒覺悟啊?我自己的錢我舍不得給你,你的錢我物歸原主,顯得我賢惠大方。”
他眉頭擰著,心口像羽毛撓過,又像刀絞,一陣一陣地撞他。
梁紀深抱住何桑,沒說話。
......
臨近午夜,梁遲徽駛入老宅。
庭院里亮著燈,客廳是漆黑的,二樓書房透出一盞細微的光。
梁延章的車泊在車庫,原計劃是度假一星期,提前結束了。
老鄭在門口迎梁遲徽,“您惹事了?一向是三公子不省心,您學什麼不好,學他惹事,梁董發火了,姚夫人在勸他。”
梁遲徽噙著笑,“是趙家告狀了吧。”他解開西裝扣,交給老鄭。
二樓書房里,姚文姬表情凝固,朝他使了個眼色。
他挺直背,“父親,您回來了,紀姨呢。”
“我不回來行嗎?你紀姨在趙家。”梁延章懊惱,“你去養生會館干什麼了?”
“趙家沒和您說嗎。”梁遲徽波瀾不驚的,“趙太太自作孽,趙凱請她做筆錄。”
“你明知梁家和趙家有交情,你逞什麼強?”梁延章抄起桌角的古董花瓶,直直要砸他。
“延章!”姚文姬攔住,“遲徽是好心,趙家陷害老三受賄,還搞出澳洲的豪宅,他是中海的老總,境外轉移資產這不是要他的命嗎?太惡毒了,他本來也冤枉,而且老三垮臺了對梁家的聲譽有影響,遲徽出手,我知情,是我同意的。”
“你懂什麼?”梁延章呵斥。
姚文姬沒出聲。
“你出去!”
“我出去可以,你不能打遲徽。”
梁延章沒理她。
“母親,您先出去。”梁遲徽攙扶了她一下,“我和父親好好聊聊。”
姚文姬瞧了他一眼,又瞧梁延章,“反正我5月搬去郊區住,我和你唯一的牽扯,是遲徽。你曾經怎麼強迫我,你心中明白,翁瓊難產,外界傳言是我示威刺激了她,我替你背黑鍋背了三十五年。梁璟憎惡我們母子,我一個字沒澄清過。如今我有病在身,活不了幾年了,遲徽是我的底線,你別逼我。”
梁延章眉骨一跳,也看向她。
她轉身出門。
“三十五年了,頭發都熬白了,你母親還記恨我?”梁延章站起,胸口起伏不定的,瞪著梁遲徽,“我沒虧待她,她生病了,我安頓她在老宅療養,她和老張的往事我也既往不咎了!她記恨我什麼?”
梁遲徽態度溫和,卻沒什麼情分的感覺,“母親是氣話,您何必跟她計較。”
“我不跟她計較,我倒要問問你,你清楚趙太太是為誰辦事嗎。”
“我不清楚。”
第228章 九十多斤的大耗子
“你不清楚?”梁延章冷笑,“那我告訴你,趙太太是為我辦事。”
梁遲徽面容平靜,“我真不清楚。”
“老三為了何桑,去年暗中調查廣和集團,我旁敲側擊提醒過他,不準再查,他老實了半年,2月份到中海集團任職,他底氣足了,地位比我高了,又重新啟動調查了。”梁延章坐下,眉梢得意,“他如今自顧不暇,還查得了嗎?”
“原來是您教訓老三。”
“教訓他學乖。”梁延章靠著椅背,“收斂他的小聰明,兒不與父斗。”
“老三可不是小聰明,他的手段我領教過,他要是知道您在背后折騰。”
梁遲徽沒說下去。
“他適可而止,我也罷手了,父子沒有隔夜仇,是他太不服管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