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權貴世家這麼復雜,這麼絕情,梁延章連親兒子也算計。
梁紀深這一刻有感應,忽然駐足,仰起頭。
四目相對,他揮了揮手,在明媚的光影里,英俊又偉岸。
何桑好像一個提線木偶,所有的力氣與靈魂在瞬間反抗,爆發,她抓住窗框,“梁紀深!”
男人正要上車,再次駐足。
何桑胡亂套了一件外衣,跌跌撞撞朝樓梯跑,在一二樓的拐角處絆了一腳,摔在臺階縫隙,「砰」的聲響驚動了廚房里的蓉姐,蓉姐嚇得瞪大眼,慌里慌張扶她,“您摔哪了?”
她推開蓉姐,踉蹌跑出玄關。
蓉姐那一嗓子,沒逃過梁紀深的耳朵,他臉色陰森,“摔流血了?”
何桑穿了一只拖鞋,那一只不翼而飛了,白膩膩的腳丫踩在石板上,腳趾局促彈動,“地太滑。”
“你不毛躁會滑倒嗎,怎麼我不摔?”梁紀深怒氣上涌,沒抱她,直接粗暴拎起她,夾在腋下,晃晃蕩蕩拎到院子西南方的石凳,重重撂下。
硌得她屁股麻酥酥的。
“你吼什麼...”她委屈,“我舍不得你而已。”
梁紀深居高臨下佇立,沉默不語。
蓉姐拿著毛巾和拖鞋出來,“哎呀,何小姐年輕,她膩乎您嘛!您一把年紀了,沒精力談情說愛,她要談的。”
“一把年紀了?”梁紀深臉色愈發駭人,“會說話嗎。”
蓉姐一抖,將毛巾塞在何桑手里,匆匆返回客廳。
第247章 你不見了
梁紀深拿過毛巾,敲了敲石桌,“腳。”
何桑不動。
他語氣加重,“快點。”
“我愿意流血。”她站起,一瘸一拐往屋里走。
梁紀深一把拽住她,摁在石凳上,“我耐心有限,抬腳。”
她揉眼角,“你來得及趕高鐵嗎。”
男人氣笑,“你別磨蹭,就來得及。”
何桑右腿翹在桌子,磚石涼涼的,她倒抽氣,梁紀深情緒緊繃,“疼?”
他蹲下,捏住她腳踝,小腳趾搓破一小塊皮兒,雪白的肉擠出血絲,他輕輕捂住。
她太容易受傷,皮薄肉嫩的,她性子不嬌氣,長得嬌氣。尤其跟了他之后,一朵溫室里的花,車接車送,連走路也少。除了在劇院排練吃些苦頭,生活中禁不起一磕一碰的。
“為什麼跑。”
“我想抱你...”
“在床上沒抱夠?”梁紀深細致擦拭,成心逗她,“我都抱膩了。”
何桑沒計較他嘴壞,望著他,“你后腦勺那根白頭發呢。”
“拔了。”
他本來讓她拔,她下不去手,最后他自己照鏡子拔了。
梁家基因好,發質黑硬,可梁紀深剛三十多歲,已經零零星星冒出白發了,何桑心尖抽痛,握住他手腕,“你總是熬夜加班,再熬幾年,你熬成老頭子了。”
“早晚會變成老頭子。”梁紀深不以為意,“你也會變成老太婆。”
何桑心尖痛得更厲害了,“我不許你變。”
他笑了一聲,周坤說當演員的女人多愁善感,戀愛體驗像坐過山車,他不信,現在是信了,時不時哄著,沒準兒哪一會兒落下淚來。
“哭得太頻繁,不值錢了啊。”梁紀深撫摸她眼睛,抹掉眼淚,“一年哭一次,你要什麼,我給什麼,一個月哭一次,你要什麼,我考慮一下再給,一星期哭一次,要什麼不給什麼。”
何桑破涕而笑,摟住他脖子吻上去,男人動作利索,堵住她鼻孔,濕潤的水泡粘在指腹,她一吸氣,泡又癟了,沒噴出來。
梁紀深陰惻惻睥睨她,“我長記性了。”
她格外磨人,埋在他頸側貪婪嗅味道,程洵不得已催促,“梁先生,顧局要求您中午過去,他和市局沒法交差了。”
男人拍拍她后背,“我該走了。
何桑依依不舍松開他,“走吧...”
梁紀深吻她臉,“找蓉姐幫你上藥。”
她垂著眼簾,很乖巧。
程洵拉開車門,梁紀深彎腰坐上車,何桑眼巴巴送到門口,又送出大鐵門,隔著柵欄朝他揮手,“你記得買藥,胸口的割傷沒痊愈,洗澡不要沾水。”
梁紀深察覺她不對勁,他上班辦公期間,她一向是有分寸的,不會如此纏人,耽誤他時間,他降下車窗,“是不是不舒服?”
她搖頭。
“做噩夢了?”
何桑猶豫,點頭,“夢到迷路了,你不見了。”
他眼底溢出笑,“傻話,回去吧。”
車駛出壹山莊園,消失在寬闊的柏油大道,道旁的西府海棠緩緩凋謝,樹葉間的陽光覆蓋在頭頂,何桑眼皮又刺又澀,她雙手掩住,肩膀聳動了良久。
蓉姐帶著何桑去客房上藥,梁璟的車開進庭院,悄無聲息地熄了火,直奔二樓。
主臥里,梁延章在輸液,白醫生迎上梁璟,“梁秘。”
“病情怎樣了?”
“救治很及時,多少傷元氣了。”
梁璟走到床邊,低頭打量梁延章,氣色發白,發青,“您需要去醫院嗎?”
他伸手,抓住梁璟的袖子,“去醫院。”
梁延章性格挺要強的,統治著偌大的集團,稍有不慎,也許是上億的損失。因此一般的小病小災,他不聲張,在家里請私人醫生調理。除非明顯的不適,扛不住才會住院,他一住院,肯定要驚動梁氏集團,驚動外界。
白醫生很有眼色,借口去方廳配藥,離開了。
梁延章強撐著坐起,“梁璟,老宅有人害我。”
梁璟皺了下眉頭,“誰害您。”
“我不清楚。”他指著抽屜,“昨天我感覺不好,立刻吃了降壓藥,血壓沒有控制住,藥物大概率被調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