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是混跡商場的老油條了,有眼力見兒,云海樓起內訌了,他自然不留下,象征性喝完幾杯米酒,起身告辭。
倪紅親自送他下樓,又返回二樓,她察覺到梁遲徽今晚不對勁,不愿撞槍口,準備回辦公室,敞開的包廂門忽然傳出一句,“你進來。”
她一咯噔。
在原地站了片刻,故作鎮定走進包廂。
梁遲徽閉著眼,襯衫領撕開,皺巴巴的,酒桌上的紅酒只剩半瓶,米酒他沒碰。
他喝得猛,顴骨浮現兩坨性張力爆棚的潮紅,釋放出一股頹廢倜儻、宿醉感的俊美。
他緩緩掀開眼皮,那最深處的光,和平日不一樣,更危險,更肅殺。
是誘惑的,也是狠戾的。
倪紅俯下身,“不舒服了?”
梁遲徽摁下遙控器,一霎,昏暗的霓虹熄滅,天花板的燈帶明亮刺目。
她本能一縮。
“近一點。”
倪紅雙手撐住桌子邊緣,前傾。
“再近一點。”
她上半身完全傾軋下去,和梁遲徽咫尺之遙。
男人丟了遙控器,扣住她后腦勺。
強悍的壓迫力,倪紅幾乎要窒息。
“知道為什麼我在王總面前不給你臉嗎?”
梁遲徽口腔的酒氣直逼她,激蕩醉人,她卻心驚肉跳。
“你背地里玩什麼花招了。”
倪紅瞳孔一震。
第271章 去接喝醉的他
梁遲徽的手從她后腦勺移到下巴,狠狠一撅,“不坦白?”
倪紅在他掌控下動彈不得,渾身的汗毛炸了,她清楚,他動怒了,動真格了。
“清風茶樓...我去過。”
“跟蹤我嗎?”
“不...”倪紅否認,“我去見朋友,跟蹤你的不是我,是何桑!”
梁遲徽波瀾不驚,“三天前發生的事,為什麼當天不提。”
“何桑說,她在你心里分量重,我揭穿她是費力不討好,我沒敢提。”
他松開手,上半身后仰,完全識破她的眼神,“倪紅,我了解你,你膽子大,何桑的小伎倆根本不入你眼,她唬得住你?你不提,是因為你恨我。”
倪紅面容隱隱發白,“我沒有!”
“我在清風茶樓會面的兩個人是假的,哄何桑玩的。但你以為是真的,你撞見何桑跟蹤我取證,你知道我最反感算計,她踩了我的底線,只要她將證據交給顧江海,我對她有點興趣,也沒了。”梁遲徽拇指撬開煙盒,點上一支煙,“不過你忘了,這次是陷害梁紀深,他是省里的心頭肉,毀他的名譽等于毀中海的名譽,中海是冀省的龍頭企業,一把手曝出丑聞,股票大跌,損失龐大。一旦挖出誰是幕后黑手,你想過后果嗎。”
“供貨商陷害梁紀深,與你無關,不是你安排的!即使證據傳到外省...”倪紅拽著他袖子,“你沒罪的!是梁延章有罪...”
“我是梁氏集團的董事長,梁延章曾經以集團的名義雇兇,我要承擔。”
倪紅呆滯住。
梁遲徽猛地一甩,一沓相片甩在她臉上,尖銳的棱角剮過,劃出兩縷紅痕。
她回過神,捂住臉。
“認識外省話劇院的蘇蘇嗎?”
倪紅踉蹌后退了一步。
“手伸得這麼長,連我也蒙騙在內?我在外省的一舉一動,什麼人嫉妒何桑,愿意為你所用,你摸索得很詳細啊。”梁遲徽直起腰,氣場凜冽,“你這是算計我嗎?”
倪紅含著淚,“你想要何桑,我推波助瀾也錯了?”
“我想要她自投羅網,而不是你強人所難。再自作聰明,別怪我不念舊情。”梁遲徽言辭鋒利,字字如刀,插在倪紅的心口,插得血肉模糊。
“你對我有舊情嗎?”她撂下那只手,左臉頰猩紅腫脹,“你念與不念,有什麼不同。”
倪紅忍耐了十年,她的棱角,傲氣,熱情,被梁遲徽一寸寸的消磨。
這十年,他一共有三十二個紅顏知己,二十個是云海樓的女孩,給正經名分的有六個。
外界調侃:兔子不吃窩邊草,梁二公子獨愛窩邊草的滋味。
其實梁遲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個男人,心腸太硬了,太冷了,他的英俊,他的風度,包裹著砒霜一般的劇毒。
從冰冰告訴她,和梁遲徽沒睡過,她就明白了。
一個無懈可擊毫無弱點的男人,可以在官場混下去,無法在商場混下去,商場最歡迎嗜好風月美女、或者有賭性的男人。
有愛好,大家才玩得來,聚在一起先談人情,再談利益,最后明算賬。
合作沒有鋪墊,往往是一錘子的買賣,有情誼鋪墊了,是長長久久的買賣。
梁遲徽的人脈網編織得如此浩大,多數是「玩」出來的。
姚文姬是80年代末風靡東南亞的初代艷星,她生的兒子風流多情,很有說服力。
何況梁家有紀席蘭這位現任夫人,有長子梁璟,他夾在長房和三房的中間,太出色,不是好事。
他幼年優秀,紀席蘭沒少虐待他,瞧他不順眼。
豪門是一個小社會,商場是一個大社會。
梁遲徽演繹著「唯一的缺點」,在情場轟轟烈烈瀟灑,相同嗜好的同僚登上了這一艘船。殊不知那些女孩是梁遲徽布下的棋子,一邊談笑風生,一邊抓住了他們的把柄,威脅他們不斷放血割肉。
倪紅相信,演了小半輩子、極少動情的他,到年紀了,渴望成家了,一定會選擇她。
她是陪伴梁遲徽最漫長,最親密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