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孩子?”
何桑接過牛奶,神色失落,“我體質寒,懷孕困難。”
“孩子是天賜的禮物,卻不是必須擁有。”梁遲徽食指輕輕叩擊育嬰室的玻璃,小太子在保溫箱里蠕動著,“至少對我而言,妻子的分量遠遠勝過孩子,我的愛分給妻子九成,孩子只剩一成了。”
第275章 他也會有孩子的
玻璃投映出梁遲徽的輪廓,他認真極了,何桑注視那副投影,“未來的二嫂很幸運,嫁給一個懂得體諒的男人。”
梁遲徽一言不發,也透過玻璃注視她,四目交匯,他神色意味深長,“你稱呼二嫂?”
“不然呢?”她半調侃,半正經,“大嫂,二嫂,三嫂。”
他發笑,“怎麼論輩分?”
何桑如實說,“按年紀論的。”
“嫌我老了?”梁遲徽其實不介意年齡,男人三十出頭,最具誘惑力、雄性味道最旺盛的歲月,可他年長何桑十一歲,她顯嬌嫩,思維又新奇,從心理到閱歷,差距多多少少懸殊了些。
她把問題拋回去,“那你老嗎?”
“我認為剛好。”
何桑指尖劃過玻璃,“他以前也問過我,我回答他,老有老的魅力,小有小的優勢。”
梁遲徽笑了一聲,“或許在你的感受里,我不如老三的魅力。”
何桑心臟撲通撲通跳,她明白,梁遲徽在慢慢地,試探地,戳破那層窗戶紙。
“時間很長。”他雙手插在口袋里,站姿筆挺,“隨緣。”
她心不在焉,食指卡在兩個影子的間隙,男人肩膀略傾向她,縮短了距離,她往上勾,胳膊伸到極限,越過影像中他的頭頂。
梁遲徽膝蓋彎曲,讓她不必費力,輕而易舉凌駕于他之上。
何桑偏頭。
他昨天的酒意大,雖然沒醉,確實喝多了,此刻依稀有淡淡的酒味,從勃發的肌理間溢出,大概沒睡好,眼尾的細紋也加重了。
梁延章和姚文姬都是外貌小于實際年齡的。尤其是姚文姬,美容保養是她一生的事業,視覺上起碼小十歲,梁遲徽遺傳了母親的好基因,皺紋反而平添了幾分沉淀的成熟氣場。
很多女人愛慕這款男人,安全感十足。
不過何桑迄今為止只迷戀過梁紀深的風霜味,久經沙場、刀槍火海淬煉出的鎮定從容,勇猛英武。
“二公子?”
梁遲徽轉身,一名五十多歲的貴婦從護士站走過來,何桑有印象,是崔太太,省企中盛集團崔副總的夫人。中盛和中海齊名,但中盛近期與各個私企的合作密切,是省里轉型的試點企業。因此高管的級別遜色于中海集團。
崔太太也去話劇院捧過角兒,捧的不是何桑,是何桑曾經的老搭檔周宸。
她抱著一個小嬰兒,個頭比一般的新生兒大了不少,梁遲徽望了一眼粉色的襁褓,“女孩嗎?”
“我孫女,四個月了。”崔太太笑得合不攏嘴,“今天來醫院看親戚家的產婦,生了一對龍鳳胎。”
她一掃何桑,“三公子夫人在產科是學習帶孩子吧?三公子正是做父親的歲數,太年輕笨手笨腳的,太老了沒精力,三公子的脾氣最合適生女兒,磨一磨他的戾氣。我兒子也驕縱,有女兒了,脾氣也溫和了。”
何桑強顏歡笑,“是我朋友生產...”
“有消息崔總晉升了?”梁遲徽不著痕跡打斷,何桑松了口氣。
“老崔升常務副總了,五個副總,他在末位熬了八年,人人壓他一頭,他也該升了。”
“崔副總有能力勝任。”
“承您吉言了。”崔太太換了只手抱孫女,“二公子繼位董事長,以后有工程,別忘了老崔。”
“一定。”梁遲徽視線掠過何桑,她眼饞那個小嬰兒,踮起腳瞧。
他含笑,“可以抱嗎?”
崔太太立馬遞到梁遲徽懷里,何桑順勢湊上前,小嬰兒玉雪可愛,粉嘟嘟的,小櫻花似的。
她愛不釋手,撫摸著嬰兒的面頰,“好軟,在吐泡泡。”
梁遲徽看著她毛茸茸的發頂,知道她喜愛得很,眼神示意崔太太。
崔太太笑,“您也抱一抱?”
何桑從沒抱過小嬰兒,她搖頭,“我不敢...”
“早晚有這一天的。”梁遲徽遞給她,“你來抱。”
她姿勢僵硬接過襁褓,梁遲徽站在她身旁,手臂耐心護著她,擔心她為了遷就孩子自己絆個趔趄,另一條手臂托住襁褓,溫柔逗弄著,“有乳名嗎。”
崔太太說,“乳名嫩嫩。”
“嫩嫩?”何桑眼眸水漣漣的,“真漂亮。”
“三公子的孩子肯定比我家嫩嫩更漂亮,我兒子歪瓜裂棗的,比不上三公子玉樹臨風,好在兒媳婦清秀,改善崔家的基因了。”崔太太大笑。
一提梁紀深的孩子,何桑神情頓時落寞了。
他也會有孩子的。
在漫漫余生的某一日。
孩子的母親又會是誰。
肺腑不由自主絞痛,她按捺住,將小嬰兒還給崔太太,“謝謝您了。”
......
紀席蘭的寶馬7開進住院部停車場,方太太在9樓天窗凝視黃昏中移動的小圓點。
“她來了。”保姆把禮品盒交給方太太,“您確定嗎?二公子不是好惹的,他目前瞞著,您捅破了,他一旦發威,后果難以估量。”
“安意的狀態越來越糟糕,我為女兒什麼都豁得出。”
方太太坐在長椅上,紀席蘭五分鐘后到達9樓,她拎了一個保溫壺,斜挎著愛馬仕包,正在掛電話,沒發現長椅有人。